“對,從意大利回來的華裔畫家程鬆坡,”時經緯回答的空檔腦子裏已轉過百道彎,“現在年輕人對各種各樣的文化演出興趣越來越大,這方麵的消費力比往年強了很多,是時候開發文化市場了。明老師你覺得呢?”
“嗯,我聽說過這個人,在歐洲拿過不少獎,這次是你負責?”
“社裏安排我給他做幾期專訪,除了我這本周刊,另外的報紙、月刊上也會有登載,內容都是我負責。畫展籌備方麵有另外的小組,社裏這次很重視。”
“之前有接觸嗎?”
“開過視頻會議,通過幾次郵件,不難相處。”
明愛華哦了一聲,似有未盡之言,閑聊幾句後才掛斷電話。時經緯摸著下巴,眉心越擰越緊——陸茗眉年紀也不小了,照理說她若和程鬆坡戀愛,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何必還要借他過橋?明愛華的態度也奇奇怪怪的,好像有什麼事瞞著他,她方才問起程鬆坡,真的隻是順口關心自己的工作嗎?
時經緯思來想去,隻知道這母女倆都不是省油的燈,卻對內裏細節毫無頭緒,無法窺知一二。
下午照約定時間與程鬆坡做專訪,程鬆坡從佛羅倫薩美術學院畢業後一直在歐洲發展,將中國傳統繪畫中的寫意手法與西方油畫融合貫通,在色彩絢麗的油畫中展現出中國傳統繪畫的詩意氣韻。尤其近兩年來備受讚譽,聲名鵲起,業內普遍認為他正處在上升期,潛力巨大。
出乎時經緯意料的,程鬆坡身上透露出和他的畫風極不相符的剛硬之氣。有那麼一瞬間,時經緯誤以為自己麵對的不是搞藝術的,而是扛槍杆子的。從他臉部輪廓的線條,到一舉手一投足,都像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而不像一位畫家。
時經緯不得不承認,這種剛毅的男性氣質,對女人有很致命的殺傷力。
無怪乎陸茗眉被迷得七葷八素。
整理好采訪錄音後送父親母親繼父繼母去機場,回程時已是華燈初上。高速公路上車燈排成璀璨的燈幕,堵車堵得厲害,百無聊賴之際,想起還要和陸茗眉對口供。電話撥過去,陸茗眉聲音懶洋洋的,似乎不太想應付他:“正忙呢,有什麼急事?”
這個過河拆橋的女人,時經緯心中暗罵一句,“喲,還在加班沒約會呢?”
“沒,你們社的領導今晚約他吃飯,我在家看最近的黃金走勢。”
“黃金走勢……這好像不在你的業務範圍內吧?”
“有時候客戶會問到,他才不管你什麼服務範圍不服務範圍呢,你懂得他不了解的東西,能說出一二三,他就覺得你可靠;你要是告訴他這個不歸你管,他就覺得是你業務知識不牢。所以各種投資渠道,都得了解一二。”
“我剛工作時也這樣,”時經緯隨口一句,陸茗眉純粹是慣性地反駁:“別拿我和你相提並論,我學習這些知識是不希望誤導客戶,你就是為了吸引眼球……”
“大姐,吸引眼球就是我的工作好不好?”看在今天陸茗眉純開玩笑的份上,時經緯也沒繼續逗她,隻說正事,“早上和明老師通過電話。”
僅僅順著手機信號,時經緯也能想象出來,陸茗眉現在肯定是從被窩裏直起身子進入積極備戰狀態:“她說什麼了?你沒打小報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