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能翻出來就很容易啦,剛才也拚湊得差不多了,晚上回去挑個好看點的模版就好了。”
時經緯拄著下巴,為是否出去吃宵夜而猶豫不已。
其實以前和陸茗眉約約會吃吃飯感覺都還挺好,因為心知肚明陸茗眉對他無意不想捆死他,僅僅作為一個玩伴,陸茗眉是相當不錯的。至少陸茗眉外形十分帶得出手,又夠坦白直率,和他鬥起嘴來旗鼓相當,作為每周超負荷工作後的調劑,簡直再完美不過。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和陸茗眉在一起的感覺變得像坐過山車,往往從高空到低穀,毫無轉折緩衝餘地。
然而這樣的感覺,似乎也給他新的刺激,他迫切地想從中挖掘出一點成就感來,結果往往是愈加的挫敗。
看在陸茗眉難得請他吃飯的份上,今天就給個麵子吧。
照舊是去時經緯先前介紹給陸茗眉的燉品店,時經緯開車,一路極安靜,陸茗眉忍不住問:“你今天怎麼這麼消停?
“你不也一樣?”
“哦……”陸茗眉歪頭想想,問,“你和鬆坡還有專訪?”
時經緯長吐一口氣:“陸小姐,你知不知道你險些成為報紙雜誌的娛樂頭條?”
“我不看報紙,”陸茗眉無所謂道,半晌後她悟過來什麼,急急問,“報紙?”
她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那你說這個新聞會不會上什麼國際文化版?”
時經緯瞥她一眼:“你何不直接問,明老師會不會看見?”
陸茗眉咬唇訕笑兩聲:“那到底會不會?”
“你給的信息量太少,讓我怎麼回答?”
陸茗眉不再說話,宵夜也吃得悶,時經緯幾次有心追問,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翌日下班後陸茗眉便去找程鬆坡,程鬆坡因準備回國發展,助手便幫忙找好房子,畫展結束後已搬過去。陸茗眉進屋便看到茶幾上散著幾份報紙,拾起一看,正好是那天記者招待會的大版麵報道。那些記者也真本事,因為不知道程鬆坡所畫肖像的原型是誰,便專門做了個可能性大排序。幾乎但凡有程鬆坡的新聞,裏麵出現過的女人都被挑出來做了個大比拚。比如他留學時的女同學,曾買過他畫作的女富商,或是到程鬆坡的畫展碰過場的各界名媛,真是精彩紛呈、眼花繚亂。
雖知八卦報紙都是捕風捉影,陸茗眉心中仍小小吃味,故意問:“這就是你說的——你頹廢而混亂的生活?”
程鬆坡笑而不答,陸茗眉見這玩笑開不起來,轉而歎道:“被我媽知道了怎麼辦?”
程鬆坡這回轉過頭來,澄澈的目光裏潛藏著激流漩渦,就像他曾向她形容過千百次的湄公河那樣:“我故意的。”
“什麼?”
“我故意的,為什麼你要偷偷摸摸地和我在一起?為什麼有人明明知道我和你的關係,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旁敲側擊?”
“哪有……”陸茗眉蒼白無力地辯駁,“哪有偷偷摸摸?也沒有人……”
程鬆坡默然不語,墨深雙眸裏閃過一絲失望,陸茗眉忙解釋道:“我跟時經緯沒什麼的,他跟我一樣找個幌子忽悠爸媽呢!”程鬆坡雙唇抿作一線,仍一言不發,陸茗眉冷吸一口氣,問,“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一直都看著你,”程鬆坡悵然道,“而你的視線裏,有別人走進來。”
她和程鬆坡像堅守在河流兩岸的看橋人,她頑固地不肯過去,他執著地不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