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鄭柯又從隻剩半個的水缸裏舀來水,刷幹淨鍋後點火燒了半鍋開水,把一塊白布扔到鍋裏煮了一會兒,便開始蘸著水為院長擦洗、清理傷口。
接觸之後,鄭柯才發現院長的傷是如此嚴重,雙腿是齊膝而斷的,斷口處血肉模糊,參差不齊的骨茬從肉中裸露出來,泛出森白的顏色,周圍的皮肉和筋腱也都是殘破不堪,彷佛是被什麼野獸大力撕扯掉的一樣,鄭柯每擦一下,院長就痛的渾身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滾滾流下,轉眼間就濕透了衣服,但是院長還是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清理掉傷口上的血漬和沙子後,鄭柯從懷裏摸出針線包,因為生活比較困苦,院長、鄭柯和幾個孩子身上的衣服經常都是補丁摞補丁,所以鄭柯隨時都會在身上備著一個針線包,小春花身上那件曾被廣告設計師讚不絕口的百納裙,就是鄭柯親手縫製出來的。
把針和線也在沸水裏消過毒後,鄭柯猶豫了,現在院長的情況不容樂觀,雖然用九轉奪命金丹吊住了性命,但是傷口那麼大,雖然院長已經點了傷口周圍的穴道止血,但是仍然有鮮血不斷地向外流淌,再這麼下去,隻是流血,也會流死人的。縫合傷口勢在必行,可是現在沒有任何麻醉藥劑,自己的技術又不熟練,直接這麼下手的話,院長能受得了嗎?
鄭柯抬起眼睛,為難地看向院長,問道:“院長,你的傷口必須縫合上藥,但是現在根本找不到麻醉藥,無法給你止痛,怎麼辦?”
望著鄭柯擔心的表情,院長欣慰地笑了,搖頭道:“柯兒,沒關係的,我本來就快要死了,根本沒想到還能活著見到你們,多虧了你的九轉金丹才吊住這口氣,這命本來就是撿來的,你就放心地動手吧,我熬得住!”
“好!”鄭柯也不再猶豫,伸手撚起鋼針,穿上了一根長線,便伸手捏住院長傷口旁邊的皮肉,開始縫合,一針下去,便感到院長的渾身便微微一抖,抬頭望去,院長的嘴角劇烈地抽動著,牙齒咬的咯嘣咯嘣直響,臉上的汗水已經淌成了小溪,可是院長依舊是一聲不吭,隻是用堅定的眼神鼓勵鄭柯繼續做下去。
鄭柯也不再猶豫,咬住牙關,手起針落,穿刺、走線、拉緊、循環往複,一開始還比較生澀,之後便越來越快,平時艱苦鍛煉出來的驚人手速此時得到了完美的發揮,雙手舞成了一團虛影,根本看不清鄭柯的動作。
十分鍾後,院長的兩條腿都已經縫合完畢,中間的部位,因為實在無法縫合,鄭柯便屈指一彈,一團火焰便出現在他的手指尖,這團火焰通體淡藍色,並沒有普通火焰慣有的內焰和外焰之分,通通透透地停在手指上,猛一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個藍色的玻璃球多過像一團火,這與之前鄭柯的明王之火是大不一樣的。
無暇去理會自身火焰的巨大變化,鄭柯把火焰輕輕地彈到院長的傷口上,茲茲聲中,一縷白煙慢慢飄起,傷口上裸露的血管和筋絡被燒焦,血也就止住了。
敷上院長原來收藏的止血藥粉,又用白布細細地纏好,忙活完這一切,鄭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擦擦滿頭的汗水,卻冷不防一個頭暈,差點栽倒在地上,連忙扶住殘牆,才站穩了身形。
抬起頭來,便看見院長關切的目光,鄭柯撓撓頭,嗬嗬地訕笑起來。
“柯兒,累壞了吧?快歇一歇吧!”院長道。
“沒事的,院長,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山上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打到些野味,你的傷需要補充營養,弟弟妹妹們也都餓壞了。”鄭柯微笑道。
“真是難為你了,唉,這些年,讓你受苦了!”院長雙眼含淚,顫聲道。
“院長,您就別說這些了,你把我從風雪中救起,又辛辛苦苦把我養大,對我來說,您就是我親爺爺,我這條命是您給的,現在我為您做點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嗎?您就甭客氣了。”
“再說了”,鄭柯嘿嘿一笑:“院長,我還指望著,等你翹辮子的時候,好繼承你的遺產呢!”
“他媽的,你個臭小子!快滾!”院長笑罵著,抬起手趕蒼蠅一般揮動著。
“嘿嘿!”鄭柯傻笑一聲,又叮囑幾個弟妹守護著院長,千萬不要走遠後,方才抄起那把黑鐵菜刀,轉身走出廢墟,小心地避開腳下的碎磚爛瓦,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