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靈魂深處慌張的叫出這個久違的名字,陽髓覺得自己的整個人都快虛脫了,緊繃的身體突然間喪失了一切支撐的力量。
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上,蕩漾開依舊不變的純真微笑,就像很久以前。明明是沒過多久的事情,陽髓卻覺得是那樣遙遠,那張熟悉的臉孔在自己的瞳孔裏不停的晃蕩來晃蕩去,猶如鬼魅對陽髓來說是最大的折磨。
尤金他也入世了麼?不,他被亡靈書院開除了才對,怎麼會在人間!陽髓如驚弓之鳥般嗖的從地上彈起來,慌慌張張的閃躲在萊特身後的陰影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鼠輩之舉自然換來了白眼,陽髓卻不敢吭聲。遠遠地望著那長得和尤金一模一樣的小鬼,那小鬼穿著十分考究。西倫巴巴風格的西裝剪裁得體,那是有錢人的象征。西倫巴巴的一套西裝的價錢都能在第七區購買一套房屋了。
站在那個小男孩兒身邊的是一位著裝極為講究的女士,黑色的輕紗遮麵,天然羽織的帽子斜戴在她的柔順的頭發上,一身黑色蕾絲長裙,優雅而如流水般自然順暢。隻是她的眼神裏時不時的流露出悲傷與不安,纖細的手指下意識的撫摸那個小男孩兒,略顯拘束。
而從另一側走出來的男人身著大衣,帶著上流紳士複古的帽子,眼窩凹陷,瞳仁充血很嚴重,他似乎才是一家之主。望著女人的不安與焦躁,他一如常態的流露出安撫的神色,抬手攬過女人的肩頭,似乎在安撫的低語。單手抱起小男孩,格外疼惜的蹭蹭男孩兒的臉頰,他們就像是最和諧的一家人。
“目標終於上線了!”法洛嘻嘻笑起來,看在陽髓眼中卻是十分詭異。那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父慈子孝的場麵看的陽髓豔羨不已,但卻始終後背生風因為那活脫脫就是尤金在世,隻是那小鬼的眼睛比尤金的眼睛要明亮的許多,單純的許多。
“他們是什麼人?似乎在等著什麼?”陽髓小心翼翼的問萊特道。
“政府中人。”萊特簡潔的開口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上巳局的目標,也是我們這次工作的目標。”
萊特剛一說完,隻見從小巷子裏突然湧出一夥著裝統一的人來,他們皆帶著帽子,長風衣莫過腳踝,更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整齊的列隊站在那三口之家的對麵。
陽髓看的心驚肉跳,不好的預感正撞擊著他的心髒。
男人將男孩放下,大不走向最前方的黑衣人前,開口說了些什麼。
“嘭……”一聲槍響後,男人的身體轟然倒塌,這一幕是陽髓萬萬也沒想到的,他呆呆的望著前方近在咫尺的一幕,竟是殺人現場。
“啊啊啊……”女人的尖叫聲突然響起來,她大步奔向自己的丈夫,失聲痛哭不到半秒鍾,“劈劈啪啪……”槍聲大作,瞬間就將女人射成了馬蜂窩。她不成形的身體咣一聲倒在了自己丈夫的方向,腦袋卻是望著身後的方向,男孩的方向。
那個與尤金麵目相似的男孩子,雙眼無神的望著自己死去的父母,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鮮血從那屍體上一點點流淌到男孩兒的腳邊,他低下頭望了一眼鮮紅的液體。
“啊啊啊啊啊……”慘叫聲突然間響起來,淒厲無比似乎他的整個身體都在發出這種聲音來,那已經不是人或者說是孩童能夠發出的聲音來。而那群黑衣人反倒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任由那男孩的嚎叫。
其中一個黑衣人死死踢了一腳地上的屍體開口道,“告訴先生,目標已經清除了。”另一個黑衣人點點頭將實時通信發射器啟動。
陽髓恍恍惚惚的看著一幕,大腦一片空白,喉嚨發緊,那紅色的血液似乎濺滿了整個空間,將一切都染成紅色。血光中他能夠聽到自己的靈魂和所剩不多的良知在心中咆哮,而就在下一刻其中的一個黑衣人已經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男孩的腦袋。
身體先於意識而動,就在陽髓想要衝過去的那一刻。他竟然被法洛直接按在了牆上,死死的鉗製住了。
“放開我!”陽髓大吼道,胸口被法洛死死的壓製住,連喘息都變得不那麼順暢了。
“蠢貨,不要多事,你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麼?”法洛隱隱的威脅道。
“嗬嗬嗬”陽髓突然笑起來,連整個胸前似乎都在顫抖,“法洛,你可真夠沒人性的啊!他們是在殺人,是在殺人啊!”
陽髓的咆哮絲毫沒有喚起法洛一點同情心,他依舊死死的將陽髓壓在牆上。陽髓拚命的掙脫卻絲毫沒有抵抗的力量,看不出來法洛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身體竟有如此強大的力氣。
“陽髓,你冷靜點,這就是我們的工作。”萊特出奇的平靜,說出口的話像是涼水澆了陽髓一個透心涼,他恍惚間喪失了抵抗的力氣。瞳孔微微渙散開來,工作?為冥界而工作,他差點以為自己又是人了,他竟然已經將自己不是人的事實忘記了個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