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站在方舟市最高的發射塔頂端,昂首仰望天空。浸染著合成反射塗層的空天航母隱身在萬米高空的雲層中。反重力原理之下宛若瓊樓玉宇的巨型空天航母正緩緩的移動,漸漸遠去。向著政府軍駐紮的北大洋基地移動。
目送航母遠去的方向,他心事重重,眼眸中泄露出他內心的掙紮。他再次孤身一人了,獨自作戰的孤獨讓他很痛苦。他本以為自己早該適應了。可他依舊害怕寂寞,他喜歡熱鬧人多的地方,那是生命活力的氣息。
他遲遲完不成這次任務是有原因的,他一直在猶豫遲疑。若是讓他斬殺任何凶殘的恐怖分子他都不會心軟的。可這一次他是要活捉一隻白麵,這並不在常規的任務中,而是科林隊長與議長的私下交易。
軍人之責上級的命令本毋庸置疑,可這任務背後的政治交易卻讓他深感不安。他不像阿爾伯特熱衷於權謀和政治鬥爭,他更喜歡直來直去的作戰。這也是他與阿爾伯特決裂的原因之一。不過,如今看來,那小子已經十分擅長這種權利戰爭,已經在權利的漩渦裏混的如魚得水了。
政府大張旗鼓的來第七區宣傳征兵,不過是想對這一項遊離於政府管轄之外的第七區動刀子了。第七區表麵上與政府相安無事,但據他父親說第七區的七個城市總是在私下裏達成某種共識來反對政府的宗旨,早就被看作了眼中釘。父親是支持第七區的,他亦反對暴力,讚成談判。說起來政府早就對父親這個異類不滿了,也許是顧及著自己的麵子才未敢輕舉妄動,隻要自己能乖乖的聽從政府,家人就不會收到任何傷害。這是阿諾德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阿爾伯特急於建立功勳才會在背後耍陰謀,他不知道阿爾伯特究竟使了什麼手段,迫使政府同意他將空天航母艦隊開赴第七區。看似安寧平靜的第七區實則已經開始了某種劇烈的變動,隻是他不曾看到。
人類經過了萬年發展至此,世界已經完全統一在了聯合政府之下,這唯一的人類領導機構經過千年的曆史已經陷入了某種外人不可知曉的矛盾旋渦中,人類的未來到底在何方?
胸前裝甲衣上合成石胎金屬製成的胸章耀眼奪目,上麵刻著是圖案人類第一戰士的象征。不過他清楚的知道,他並不是唯一一位。他是第二任人類第一戰士,而第一任人類最強後叛離了政府軍加入了反政府的革命軍。究竟是何種理由讓那個一手締造了現今人類世界的英雄最終選擇了離開,聯合政府的曆史至今為止還掩藏在靜思局,被政府稱作是不可說的禁忌。
縱身一躍,阿諾德從發射塔的頂端直接跳下去,周身氣流衝擊著他的裝甲衣。他張開雙臂向飛鼠一樣滑翔在天空中,頭盔鎖定目標後,他輕盈靈巧的降落於人煙稀少之地,掩藏在角落處,他打算伺機而動,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流雲從身邊匆匆劃過,站在空天航母之上,王朗之教授望著漸漸變小的方舟市。原本的工作計劃就如斯結束了,至於是誰破壞了這一切他早已心知肚明。政府怎會如此好心簽署他去第七區的通行證,這一切似乎早就在政府的把控製下。
從小他就在靜思局長大,家族淵源讓他得以看到人類世界曆史最真實的一麵,他欣喜若狂,也被稱作古板的書呆子。直到一個女人走進他的世界,他終於知道世界上還有比書更美的風景。他至今也沒有向如今已成為她妻子的艾琳求婚,也許是時候緩和一下氣氛了。
往昔的記憶匆匆翻湧,他還記得將王槐從靜思局偷出來的事情。那一次震怒之下的政府幾乎要將他判死刑。王氏族人也對他恨的牙癢癢,當他發瘋的想要殺死王槐時,那個活著的小生命竟然衝著他微笑了。也就是在那一瞬間他投降了,不是向政府不是向武力,而是向生命。他著實沒有權力去判定他人的生死。
在政府的地牢裏,他看著滿頭白發的老父親仿佛幾天之內就蒼老了,父親狠狠煽了他一耳光,希望他向政府低頭悔過。可他終究還是武逆了老父,直到後來他成了父親,成了王槐,柳兒小樺的父親,他才恍惚理解了自己父親當初的言行。
“教授,外麵風大,您身體剛痊愈,恐怕不宜見風。”阿爾伯特拎了兩瓶白酒走到王朗之教授身邊。
“小夥子,你這是看不起我,我雖然不及你們年輕力壯,但也不至於拄拐棍。”王朗之教授哈哈大笑的搶過阿爾伯特手中的酒瓶,仰脖就往嘴裏灌,末了連連稱讚,“好酒,好酒,想不到軍隊中還配備了如此佳釀!”
“教授,這是阿諾德隊長特意讓我為您準備的,以聊表孝心。”阿爾伯特微笑的開口,也喝了一口酒。酒入喉,他卻覺得索然無味,改造後的身體其中一個副作用便是味覺的蛻化,他已經嚐不出什麼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