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她當然記得,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雖然南方的天氣還一直維持在10度以上,可位於北國的冰城早已經是白樹銀花了。再加上聖誕節他們會推出各式各樣不同的冰雕藝術來吸引過節的遊客。所以,現在正是冰城最美的時候。那裏有你一直向往的潔白精靈和充滿特殊異地風情的冰雕藝術。
我曾經說過要帶你去親眼看看那雪花飄飄的北國風情,營造一個我倆共同擁有的美好記憶。我知道你們台裏今年聖誕放假兩天,再加上你從開始工作以來就不曾休過假,累積了許多假期。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安排了一趟《冰城之旅》,作為我送給你的第一份聖誕禮物。
隻是,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需不需要特別準備一些什麼東西,所以,就先去問問珍姐的意見。沒想到,我的“驚喜”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淨淨倒先給你“通風報信”了。”說完,搖頭輕笑,他還一直猶豫著該怎麼開口跟她呢,這下子倒好,不得不說了。
她知道凝藍並不是一般女孩子,她的身體狀況真的不容許他任意隨著自己的意願給她安排驚喜。這是擺在麵前的事實,既然已經選擇了愛她,就不能回避這一點。
有些事不是一味避而不談就可以煙消雲散的,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並非一時衝動。所以,很多事不能一直顧忌到是否會傷害到她而替她掩耳盜鈴。
把傷口割開或許會很痛苦很難忍受,但不能因為顧及一時的感受就放任傷口繼續感染、發炎,而不進行消毒、治療。
她的的確確有一些與眾不同的不便,這是無法回避的事實。既然愛她,就要為她設想得更加周全,而不是故作不知地讓她誤會。
生活畢竟是現實的,它不是虛幻的浪漫和不切實際的憧憬。他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該怎麼去麵對生活,麵對現實,麵對人生。
帶她走入一個真真切切的世界,比為她建造一座美輪美奐的玻璃屋來得有意義。他不再回避她身體上的各種不便,他要讓她知道就算她不像一般女孩子可以自由跑跳,不能像一般家庭主婦一樣洗衣做飯,他一點都不在乎。
因為在剛認識她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果他有一點點在意或嫌棄的話,那麼他就不會傾盡所有感情去愛她,就不會認定她是上帝派給他的天使,就不會將那枚神聖的婚戒交給她……
他要帶她走出自我編織的小小花亭,去看看外麵真實的世界,感受那些精彩的,浮華的,浪漫的,悲傷的……讓她的世界不再局限於一個小小的框框裏,而跟他一樣有著廣闊無垠的天空。
從此以後她的生命將不再是空乏、蒼白的,因為他將帶領她看盡人間種種姹紫嫣紅,五彩繽紛……
她的生命將與他緊緊連在一起,他會陪她哭,陪她笑,陪她迎接旭日,送別落夕……他們的生命將因為彼此的存在而變得更加完整、完美……
所以,第一步他要她全心全意、毫無保留的信任,唯有在沒有任何一絲絲疑慮之下,她才能完完全全敞開心扉去感受他所帶給她的美好。
也許,剛開始很難很難,會遇到許多意想不到的阻礙和挫折,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因為她是他生命裏最最珍貴的寶貝。
這趟冰城之旅不僅僅是為了圓她一個夢,更是一種試練,一種磨合。他們都需要尋找一種彼此都能夠輕鬆自在的生活方式,這是一個開始,一個必經的過程。
談戀愛可以不分任何界線,可以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裏。可婚姻不一樣。婚姻是戀情最完滿的歸宿,但絕不是終點,而是另一個全新的起點。
既然她想了那麼久還無法跳脫出自我囚禁的圈子,那麼就由他帶領她去感受另一個世界的別樣之美吧。
他要讓她知道,他的決定並不是一時衝動,是經過重重思索,深思熟慮後才下定的決心。他是一個重信守諾的人,對一般朋友都如此,更何況是麵對自己今生至愛的人?!
當然,信守承諾並不是婚姻的保障,愛才是婚姻最最神聖的誓言。有愛的婚姻即使平平淡淡,也是一種非凡的幸福。
“凝藍,試著走出禁錮你的牢籠好不好?放心把手交給我,我保證一定不會讓你跌倒的,相信我好嗎?”深情瞳眸深處的波光清澈得讓人想不顧一切,投入其中,即使被吞噬也心甘情願。
“浩哲,我能拒絕你嗎?”似問更似歎。
“你當然可以拒絕,我不要你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勉強。”溫柔得令人難以拒絕。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找不到自己有值得他如此傾心相待的地方。
“對一個人好需要理由嗎?”他不答反問。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一直很怕別人對我太好,我怕自己沒有能力付出同等的感情。怕當我蓄足足夠的勇氣要回應時,別人卻已經因為等太久,而悄悄遠離了。”曾經的期待落空使她害怕重蹈覆轍。
“我知道曾經的某些經曆使你漸漸失去對人的信任,慢慢封鎖起自己的心。你以為隻要不讓人靠近就不會有傷害,隻要固守在自己的小屋裏就不怕外麵的風風雨雨。可是,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氛圍你快樂嗎?”他一句話便道破她堅強背後所要承受的寂寞和孤單。
“快樂?”她抬起頭迷惘地看著他。她已經快不知道快樂是什麼樣的感覺了,隻剩下內心深處一點點小小的悸動,那似乎是快樂曾經到達過的地方。
“是的,快樂!一種由靈魂裏浸透出來的歡愉,可以使人飄上雲端,隨著風兒一起旅行,觸摸到銀河裏那顆最美最閃亮的星星……”低沉的男聲有種吸引人的魅力,如詩如歌的意境讓人不惜任何代價去追逐。
“我真的可以感受你說的那種快樂嗎?”她似乎被催眠了,身體裏有一個小人正慢慢地掙紮著想要出來。
“當然,任何人都可以,那是我們與生俱來的能力。”聽著她近乎迷醉的囈語,他的心一陣陣揪疼。“相信我,放心把自己交給我,讓我帶領你去感受那種輕飄飄,無憂無慮的快樂。”慢慢誘哄出那個被她壓抑得很深很深的另一個自己。
“好!”輕輕偎進那副可以為自己遮擋一切風雨的胸膛,她放任自己釋放出體內那個脆弱的小人。
“凝藍,我向你保證就算世界毀滅了,我都會一直一直在你身旁……”擁緊懷中那副輕飄如羽毛般的身軀,他再次許下莊嚴的承諾。
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凝藍很忙很忙,忙著接受新鮮事物,忙著領略一座座自己一直向往而無法前往的城市的迷人風采,忙得將單調的記憶裝入一個又一個五彩紛呈的影像,忙著實現一個個以前遙不可及,現在卻真真切切擺在麵前的夢……
她好忙好忙,卻忙得好充實好快樂。原來,外麵的世界比想像中的要來得大得多得多。那種真實和想像之間的落差是那麼那麼的大,大到令她震撼且感動。
孟浩哲放下一切工作,隻為給她營造一個美好的假期,一段難忘的記憶。凝藍破天荒請了假,把她以前累積的假期一次用完。
他們從夢的起點出發,途經過一站又一站,時而短暫停留,時而流連忘返,每經過一個地方,他們都度過一段新奇而美好的日子。
短短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幾乎走過半個祖國,到過每一個想去的地方。有的是計劃好的,有的是臨時起意……
隻要踏出第一步,以後的路就沒那麼難了。敞開封閉已久的心扉,讓外麵明媚的陽光曬幹心底潮濕陰暗的角落,連靈魂都透明得隱隱閃光。
拋開所有擔憂和顧慮,連寒冷的蕭風中也飄浮著淡雅的梅花香。走出禁錮自己的囚籠,外麵的是那麼精彩,那麼寬廣,那麼浩淼……處處都有美麗的景物,每一口空氣都是清閑自由的。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記憶行囊裏最最珍貴的寶藏。凝藍恨不得一下子把過去未曾活過的那一部分通通好好感受一遍,那是她遲來的春天,是她生命中擱淺了很久很久的帆船。
她要把握每一分可以航行的時間,到達所有向往的地方。以前隻能在書本或圖畫裏才能看到的如夢景致,現在卻真真實實擺在她的麵前,是可以觸摸的,是有感覺的。
她每天都生活在感動裏,感動著天地造物的神奇,感動著人類偉大的智慧結晶,感動著季節變幻的壯美……
最最令她有刻骨感動的是孟浩哲無微不至的的細心照料,他可以從她一些細微得連自己都沒有覺察的小動作裏,看出她的需要,並及時細心地給予全方位的照顧。
連照顧了她四年的陳珍都沒那麼了解她的需要,甚至於生她養她的父母都注意到那麼多細節。而孟浩哲,一個負責決策的男子,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精英,他居然會注意到那麼微小的細枝末節。
這讓她如何能無動於衷,如何能再將他拒之門心外。他已經用他特有的柔情一寸一寸融化了她心底的尖冰,溫暖了她孤寂彷徨的靈魂。
她已經沉溺於他的溫柔裏無可自拔,也不想出來。那裏有她一起渴望的微風、暖陽、甘露與鮮花,那裏沒有一絲絲彷徨和迷路,那裏永遠舒服得讓人想隨風翩翩起舞。
在他體貼入微的照顧下,她甚至漸漸忘了自己身體上的與眾不同,漸漸忘了他與她之間的距離。因為這段時間他們彼此是靠得那麼那麼近,近得沒有一點縫隙,連呼吸的頻率都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