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變化(1 / 2)

“我隻是坐在宿舍那張紅木茶幾旁,信就在我手裏。很難想象這隻是個開始,但它確實就這麼發生了。”————坦斯弗.馮.高格斯

坦斯弗.馮.高格斯坐在宿舍靠窗的一把大長椅裏來回晃動若有所思,他手裏拿著一封蓋著族徽的信。信是打開的,信紙上的幾行字也工整,隻怕是內容不怎麼令他愉快。信是他父親從格瑞特星寄來的,桂花般的族徽是高格斯家族的標誌。坦斯弗又重新讀了一遍來信,眉間仍然沒有舒展。信很簡短,意思也很明確,就是要他立刻回家。

高格斯家族的主宅在格瑞特-倫薩斯,格瑞特星的首府。準確地說,自從四年前與父親對峙毅然來到母星讀書之後,坦斯弗就很少收到過父親寄來的信。當然每年他還是會回去的,隻是他的父親再也不會提要他回家的事。想來是今年就要畢業了,父親想讓他畢業後直接回家繼承家業才這麼催促。坦斯弗可以這麼想,但他還是很疑惑。因為自己的父親從來沒有急著想讓自己繼承家業的表現。他總是對坦斯弗說,‘你還是個孩子,不用管家裏的事。’這很矛盾,如果坦斯弗一直是個‘孩子’,那就算大學畢業了他也無法立即繼承家業。從各種父親平時的態度看,這次應該是有事發生。

這種不太有根據的猜測將很快印證坦斯弗直覺的敏銳,也許不算是什麼大事,但老高格斯的確遇到了一些麻煩。不過現在我們都還無從得知,從坦斯弗的角度來看,這封信存在的另外一種意義就是:他可以躲避掉畢業舞會了。要知道,作為斯洛弗國家商學院最受歡迎的學生會長,坦斯弗一直承受著過多的殷勤和迷戀,當然,他的家世也是原因的一部分。坦斯弗並不喜歡尋花問柳或者徹夜不歸,也不能說他對女性沒有興趣,隻能說那命中注定的另一半還未出現而已。總體來說,他手裏的這封信存在的意義讓人喜憂參半,考慮到自己其實也不是不想繼承家業,回家的事情也就多少讓他覺得可以欣然接受。

逃避歸逃避,他還是需要知會一些人自己將無法到場的事實,但這是件很麻煩的事,因為他總在這種時候無法應付那些衣著光鮮,帶著柔軟語調又投來可憐的目光的女生,天知道他為什麼總是拜倒在這些女孩子麵前。救星總是有的,而且來得相當及時。斯凱比特.克洛爾是坦斯弗最要好的死黨,沒有之一,這會兒的他剛串門到坦斯弗的宿舍。

“又是誰給你的情書?”斯凱比特順手抽走了坦斯弗手中的信,鏡框下釋放出一股無來由的陰沉,“似乎是很嚴謹的女生。”

“很可惜不是。家裏寄來的,讓我後天就回去。”坦斯弗的嘴角帶著微微的上揚,他知道斯凱比特又能幫到他的忙了,“時間很緊急,我打算今天晚上留下來整理行李,所以去不了畢業舞會了。”

“嘖,看來我來的真不是時候。”斯凱比特很快就明白坦斯弗接下來想說什麼了,他太清楚自己這位兄弟的習性,讓他代為出席一些晚會算是家常便飯。辛虧他長得跟這位大帥哥不像,否則肯定跳脫不掉當他替身的命運。

坦斯弗很開心地笑,他挎著斯卡比特的肩,他也隻會挎著他的肩,當然他是打算補償他的,一瓶珍藏了50年的紅酒,一盤最新的哥特式搖滾曲風的CD或者一本最新的關於宇宙空間學的書,坦斯弗還想不好要先送哪一個給他。但有一點他很肯定,那就是斯凱比特一定會同意他的要求。

“你總是願意代我出席的,不是嗎?這也不是什麼讓你吃虧的事,也許這會是最後一次。”坦斯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今天是畢業舞會,舞會後所有人都各奔東西了,也許幾年後會相見,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他們的人生在這裏開始重新起步。這樣說來他可能會很少再見到斯凱比特,即使這位仁兄小他兩屆還未畢業,但他也很有可能不會再回到學校了。這是不是有些傷感?坦斯弗皺了皺眉,歲數大了也會有舍不得的東西。

“好吧,看在最後一次的麵上。”斯凱比特麵無表情,蓬亂的長發遮住眼睛不說,還遮住了他心靈的窗戶。

“謝謝。”坦斯弗又揚起了微笑,“對了,記得你也出生格瑞特?”

“格瑞特星的安妮克,距離你家還蠻遠。”

“那還有機會見麵。”這個消息倒是讓坦斯弗的感傷比之前少了點,“今年放假了打算回家嗎,可以來找我。”

“哦,高格斯家的蒙德莊園,我去了是不是可以帶著參觀一下?倫薩斯有名一景。”斯凱比特打趣的功夫一流,或者說不帶任何表情的詼諧是他本人的一大特色。已經對此習以為常的坦斯弗也便像是得了某人的真傳,故作鎮定。

“美名如此傳揚,這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可惜那座宅子過於陰森,恐怕太適合的你口味會引起你的厭煩。我認為你需要多一點的陽光,桑菲爾德不錯,在海潮[1],我們可以去那裏騎馬兜風。”

“不,我每天都會在陽光底下走幾個小時的,那東西已經足夠了,還是去蒙德莊園的好。”

對視良久,兩人不禁打趣笑起來。話都是後話,隻是讓人多了份安心而已。斯凱比特並沒有告訴坦斯弗這個暑假會回家,畢竟他並沒有打算真去蒙德莊園拜訪他。他回家的時間很短,可能隻有一兩天,學生會還有個商業合作的項目需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