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娜已經收到了賽爾齊藝術學院的入學通知書。”如此嘹亮而又如此得意的嗓門當仁不讓地隻屬於孟卉勇。
“真的啊?”這是老媽溫柔的附和聲,“太好了!”
緊接著,是老爸低沉的聲音。
“這樣的話,等把婚事忙完,這兩個孩子就能一起去法國讀書了……”
孟黎娜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話又說回來了,”她再度坐了下來,把手中的雜誌扔回桌上,“有時候,我覺得你也挺可悲的。”
費烈的視線落在無巧不巧正扔在他麵前的雜誌上。雜誌的封麵照片中,康宛泠正回首而望——她的眼眸清澈明淨,眼神含笑閃亮……那是曾被他無數次畫在畫布上的眼睛,可是,這雙眼睛凝望的那個人……卻不是他……
他不知道黎娜的話是不是所謂的壓在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隻知道,下一秒,他的大腦就陷於一片空白之中。
而當狂怒漸漸褪去,視線也逐漸清晰起來之後,觸目所及的,是工作台上的滿桌狼籍:素描本被撕碎,畫筆扔了一地,顏料盒也打翻了。
紅色、黃色、藍色的水粉顏料在桌上四處蔓延,最後,在那本《超級娛樂》封麵人物的臉上,染上了重重的色彩。
“市立格安高級中學”。
米色花崗岩牆麵上,黃色的銅製銘牌在夕陽的餘暉下閃光。
微風拂過,道路兩旁的香樟樹落葉繽紛。在一陣下課鈴聲後,穿著藏青色外套和白襯衣的學生們三五成群地從教學樓內湧出,踏著落葉,向學校的大門這邊走來。
她也曾穿過這樣的校服,她也曾像這樣踩著下課鈴聲有說有笑地奔出教室的大門;而眼前的這條林蔭大道,更是她曾經無數次走過的地方……
“原來,這就是你的母校。”
季昱成在她身邊淡淡說道。盡管已經戴上了墨鏡,然而他懶散地把雙手插進褲袋的高大身影還是吸引了每個從他們身邊走過的女生的目光。
視線在某個穿著短裙的女生背影上逗留了片刻之後,他回過頭來。“學校雖然不怎麼樣,”他冷冷地評論著,“校服倒還不難看。”
臭男人。
康宛泠舉步向校園內走去,死雞施施然跟在她的身邊。
即使不去抬頭看他,她也知道,那家夥一定臭著一張臉。自從得知她帶他去的小區曾經是費烈住的地方之後,他的脾氣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大,好心情也不複存在。當然,她才沒那個心情去管他的情緒是高還是低。如果和她在一起不開心,他大可以走開……滾得越遠越好!
有一群低年級的小女生在他們身邊徘徊不去。終於,在眾人的推推搡搡下,一個穿著條紋長襪,腦門上別著草莓別針的胖女孩漲紅了臉鼓足勇氣衝著死雞迎了上來。
“請問……”女孩磨磨蹭蹭地說道,低頭看著自己內八字的雙腿,“請問,你是不是季昱成?”
“不是。”死雞視若無睹地從她的身邊繞了過去。
愣了片刻之後,草莓女生的視線依依不舍地從季昱成的背影轉移到了康宛泠的身上。
“那……”她又擋在了康宛泠的麵前,“請問,你是不是康宛冷?”
冷……
康宛泠的眉毛抖了兩下。
“這個字讀LING,不是LENG!”自己的名字被人讀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如果是在平時,她或許會若無其事的走掉,可是今天……“拜托你多花點心思在語文課上好不好?!這麼簡單的字都會認錯,我以學姐的身份警告你,以你這種水準,能不能夠畢業也許都成問題……”
還沒等她怒吼完,一隻大手從背後伸了過來,一把拎住她的衣領,把她拽出了這片是非之地。
“放手啦!!”她拚命掙紮,把冒煙的槍口轉向身後,“你以為我是一袋大米嗎?你這隻死雞、臭豬、王八蛋……”
“如果你不想看見你的髒話出現在明天娛樂雜誌的頭版頭條的話,”耳邊,一個冷靜的聲音淡淡響起,“我奉勸你現在最好安靜一點。”
她立刻收聲,卻掙紮得更用力了。
“忘了提醒你了。”死雞譏諷地接著說道,“除了同聲錄音外,你剛才也看見了,高相素照相機也是狗仔們的標準配置。”
她的手軟綿綿地垂了下來。雖然怒火正旺,但還不至於會燒昏頭到連自己的形象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