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珺將我哥葬在蘇仙嶺。”冷沉秋垂下眼瞼,緩聲道:“每年死忌,他都會守在我哥身邊。”
易飛側著身子,攬他入懷,將他的頭按向自己的肩膀。
冷沉秋沒有抵抗,靜靜地倚靠。
“每年的每年,他來郴州前都會向我討一句話……”
你幸福嗎?
“我哥,臨走前,要他等到我親口承認幸福……”
冷吟秋,天資聰穎。
足不出戶,卻生得一顆七巧玲瓏心。
他知軒轅珺,也懂冷沉秋。
所以,他一句話,套住了兩個人。
然而……
“我哥算得了人,卻算不了人心。”
這世上,人心千千萬,其中有一種叫癡心不悔,是至死不渝。
“七年了……”冷沉秋眼中一片淒涼,苦笑道:“你說,愛要如何才算愛?”
易飛轉過身去,扶住他的雙肩,深情地望著冷沉秋:“你有我。”
兩兩相望,也許一秒,也許一個時辰,也許,更久……
冷沉秋釋然一笑。
易飛傾身上前,溫柔的吻,落在冷沉秋的臉上,眼角,最後深深吻上他的唇。
夜深沉,秋風涼。
軒轅珺席地而坐,地上一壺酒,四個空酒杯。
見到踏夜而來的兩人,他會心一笑。
軒轅珺執壺,將酒倒入每一個杯子。
易飛拉著冷沉秋坐到他對麵。
易飛與軒轅珺談天說地,暢所欲言;冷沉秋默默地坐在易飛身邊,兩眼盯著軒轅珺身邊,安放著的一杯酒。
直至天際泛白,酒幹人酣。
軒轅珺展顏一笑,打破了不知何時起的沉默。他執起那杯一直安放的酒,站了起來,含笑望向冷沉秋。
冷沉秋緊繃著臉,眼睛冷冷盯著軒轅珺的表情。
想從中找到,哪怕隻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軒轅珺自始至終,笑得一派從容。
冷沉秋兩眼泛酸,愣不眨眼,硬是將打轉的淚花逼回。
深深吸了一口氣,冷沉秋仿佛凝聚了全身的氣力,幾近猙獰地朝著軒轅珺嘶吼:“我幸福了!你滾……你滾……你滾啊!”
“小秋,謝謝。”軒轅珺仰頭飲下那一杯酒,緩慢、誠摯地朝兩人深深一個揖禮,轉身朝身後的一個洞穴邁進。
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毅然決然的進入洞穴,眼睜睜地看著洞門緩緩關上。
冷沉秋悲痛欲絕地轉過身!
轟!!!
隨著一聲驚天巨響,山崩穴埋。
從此,天上地下,再也難覓那人蹤影。
“不!”一聲痛徹雲霄的嘶鳴,透過胸膛,狠狠撞碎易飛的心,刹那間痛徹心扉。
易飛拚盡全力才勉強抱住一心想衝入那處坍塌的冷沉秋,任他一拳一拳狠狠的擊打,任他一口一口失了理性地撕咬。
從掙紮到抽咽;
從大哭至大笑;
從有淚至無淚;
從瘋狂至清醒;
從,日升至日落……
直至懷中人精疲力歇而昏睡,易飛殘破的外衫血跡斑斑,慘不忍睹。
冷沉秋一覺醒來,不言不語。
靜靜地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瞪著上方。
一瞪半個月。
易飛安靜地陪在他身邊,不離不寢。
陶青書實在看不下去了,朝屋內扔了一顆彈丸。
一人躺倒,一人不變。
踢開房門,陶青書將躺倒的那人用力甩上床,壓住了冷沉秋。
直愣的眼珠終於動了動,眼皮也眨了眨。
冷沉秋慢慢地偏過頭,冷冷地看著陶青書。
陶青書哼笑一聲:“回魂了?”
易飛醒來時己是半夜。
床上隻有他一人,不由心下一驚,急躍而出。
屋外,寂靜無聲。
陶青書斜倚在一邊,手指了指某處,旋即轉身回屋。
易飛循指望去。
門前不遠,一棵樟子鬆高聳著,在那最高處,借著月光,依稀可辨,一道瘦弱地身影,孤孤單單的坐著。
縱身上樹,躍至冷沉秋身邊,並肩而坐。
冷沉秋注視著遙不可及的天邊,幽幽地開口:“易飛,我的心碎了。”接著歎息一聲,轉過頭來,望著易飛,道:“隻剩一半,你還要麼?”
易飛溫柔地望著他,愛憐地理了理冷沉秋垂落在額際的發絲,目光堅定:“要。”
如果天空落下雨滴,我會為你撐起一把雨傘;
如果寒冬飄起雪花,我會為你披上一件棉衣;
如果你身體凍僵了,我會用胸膛為你取暖;
如果你的心隻剩一半,那麼我將用今生最美最好最真最濃的情意來填滿它!
就這樣,一輩子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