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打劫(1 / 1)

日子到了年底,阿翰家裏的玉米都已經收拾完了,而銘秋已是大腹便便的模樣,生活起居確實需要有人在一旁照料,阿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待在家裏陪銘秋。銘秋從小養尊處優,哪裏吃過苦受過罪,現在有個沉甸甸的負擔沒日沒夜的壓在腰間,實在讓他叫苦不迭。

身上不適讓銘秋的脾氣就難免有些暴躁,相處的時間久了阿翰便發現,如果自己在家陪著銘秋,銘秋就不會大喊大叫的發脾氣。總之,這少爺就是從小被人寵壞了,身邊沒人陪著就不行。

一個晴朗的冬日午後,銘秋午覺醒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舒服的地方,便喚來阿翰給揉腰捏背。銘秋剛覺得身子鬆快了些,窗外突然傳來了嘈雜的人聲跟沉重的車馬聲。阿翰跟銘秋都很好奇,銘秋更是讓阿翰扶他起來,到門口去一看究竟。

銘秋扶著門框,看著院子裏一堆一堆帶著官印的箱子,了然的道:“啊,快過年了啊!”

“過年?什麼啊?”看銘秋一付了然於胸的樣子,阿翰更好奇了。

“你不是說我外公是老神仙麼,什麼劫富濟貧,伸張正義的。你看外麵那些箱子,裏麵全都是金銀珠寶是朝廷用來獎賞各地官吏的。估計再過兩天,這些東西就都到百姓手裏了!”

“啊!”阿翰恍然大悟,原來老神仙又為民打劫去了!阿翰興奮的想過去一看究竟,可轉念一想,銘秋應該是皇上,是朝廷來著,於是不假思索的問:“如果你是皇上,那外公打劫官家,豈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你們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銘秋聞言,不屑甩了阿翰一句:“笨蛋!”便扶著肚子回屋去了。看著銘秋一搖一晃的走遠,阿翰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的話的確唐突了,隻是他嘴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講些什麼跟銘秋道歉。

銘秋回到屋內斜靠在床上,他想到了他母後。想著當初他母後弑夫□□,如果沒有外公的幫襯,一切恐怕不會那麼順利。那時他父皇新亡,寶親王以吊喪為名,率大軍圍攻京城,以謀皇位。雲明山跟雲台山是京城的屏障,寶親王也理所當然的把大營紮在那裏,誰知半夜裏竟被他外公劫了營搶了糧草。沒了糧草寶親王大部軍心渙散,皇位就此落在了他母後的手中。

銘秋從小就知道,外公總是喜歡一個人對著秋外公的墓碑喝酒發呆。外公對秋外公的感情是不言而喻的,而害死秋外公的罪魁禍首——他母後,外公不但一點都不記恨,反而還處處維護她。若是舐犢情深,那他母後為什麼會如此冷漠的對待他?

想到此,銘秋不禁摸了摸自己腹中的孩子。幾個月後這個孩子就將臨世,而自己會是外公還是母後?會把自己的一切給這孩子麼?會原諒孩子的一切麼?銘秋的心中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想到自己也許會是第二個母後,銘秋胸口一窒,眼淚竟然毫無知覺的淌下來了。

阿翰正思量著如何道歉,銘秋在他麵前卻突然淚流滿麵,阿翰忙不迭的跑到銘秋身邊,急著勸他說:“外公還是很關心你的,你看,他天天都來看你不說,你一旦不舒服了,他不都是第一個趕來麼?”

此人不但不懂他的傷悲,還在他憂心傷神的時候來打擾他,銘秋胸口的積氣化作一句話衝口而出:“你給我閉嘴!”

阿翰的身體僵住了,雖然已經習慣被銘秋罵,甚至最近連氣都不會生了,但這次,阿翰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那就是銘秋仿佛不在自己的身邊,離他好遠好遠。

也許是思慮過多,幾天後,銘秋病倒了。這病來得氣勢洶洶,連著幾天銘秋都高燒不退。聽說兒子病了,惜悅馬上處理了朝堂上的事趕了過來。若是常時,看著母後為自己擔驚受怕,銘秋心裏絕對是笑開了花,隻是這次他病得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頭痛鼻塞,加上腹中負擔沉重,都讓銘秋躺臥不得,阿翰就徹夜徹夜的抱著他,給他揉胸順氣。銘秋身體不佳,他肚裏的孩子自然也不會舒坦,不時的就得讓銘秋痛上一痛。病痛加上胎動,當它們一起襲來的時候,銘秋便如同被遺棄的小病貓,痛苦又無力的慘叫。

惜歡,惜悅還有阿翰,寸步不離的照顧著銘秋,喂水,喂藥,揉腹,順氣,前前後後的好不周到。宋怡和傅臨也很擔心銘秋,不過他們擔憂的不是現在的銘秋而是幾個月後的他。隻是生病跟胎動,銘秋就已經如此不堪重負了,若真到了生產時,那幾日撕心裂肺的痛,銘秋究竟能否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