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吉妮娜說了聲謝謝,在盒子裏挑了塊圓形包裝的巧克力。這種比較容易下咽。可當她明白這隻不過是個圈套,感覺繩索仿佛已經套上了她的脖子時,嘴巴因為這種恐懼而變得幹燥、枯澀,就是再好吃的巧克力此刻都覺得它難以下咽了。這一切一定暗藏殺機。她嘴裏咀嚼著巧克力就如同在咀嚼橡膠一樣。正想著,克拉勃遞給她一個玻璃杯。站在她身邊,興致高昂地舉著酒杯說,“塔吉妮娜同誌,這第一杯是向你致以最熱烈的祝賀的!”
塔吉妮娜尷尬地笑了笑:端起她的酒杯,對克拉勃略一鞠躬道:“謝謝,上校同誌。”說完,按蘇聯人的習慣將酒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把酒杯放在前麵。
克拉勃又立即為她倒了一杯,濺了一些在桌麵上。她繼續說道:“這第二杯是為了祝賀你加入新的工作部門。說完舉起杯子,一臉怪笑地看著塔吉妮娜的臉,等待著她的反應。
“為‘鋤奸團’幹杯!”
塔吉妮娜麻木地站了起來,端起滿滿的酒杯,“為‘鋤奸團’幹杯。”說著,猛然將酒灌入嘴中,由於喝得太猛,酒噎住了喉嚨。她咳嗽了兩聲,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羅莎·克拉勃沒給她充分的時間反應就在姑娘的對麵坐下,雙手放在圓桌上,接著說:“現在,該談談正經事了,同誌。”她聲音中又冒出威風凜凜的語氣,“我們有不少的事要做。”她向前傾了傾身又說,“你想出國嗎?同誌,想不想去國外住上一段時間?”
香檳酒的酒力上來了,塔吉妮娜感到頭暈目眩。也許她所預感的危險終於降臨了,那就讓它來得快點吧。
“從來沒想過,上校同誌。在莫斯科工作我覺得很幸福。”
“出國都沒想過?這可是多少姑娘夢寐以求的。在國外可以買到漂亮的衣服。可以享受爵士樂等等的摩登玩意兒。”
“的確沒往那方麵想過,上校同誌。”她講的全是真話。作為一個國家機關人員,如果她這麼去想,無疑會被扣上資產階級的帽子。
“如果國家需要你去那兒呢?”
“我當然隻能服從。”
“是自願的嗎?”
塔吉妮娜有點不耐煩地聳了聳肩說:“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這個女人停頓了一下,接下來的問題是關於少女隱私的,突然,她十分嚴肅地問:
“你是不是處女,同誌?”
天哪!這問題使塔吉妮娜心驚肉跳,但又不能不回答:“不是,上校同誌。”
那女人舔了一下濕潤的嘴唇:
“有過幾個男人了?”
塔吉妮娜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俄羅斯女人還在性方麵都是沉默寡言,假裝正經的,這個時候的風氣保守得相當於維多利亞時代中期的風氣。塔吉妮娜怎麼也想不到,這種問題竟會出自一個與自己初次見麵的國家官員之口,而且完全是用審問的口氣說出來的。塔吉妮娜鼓起勇氣,用戒備的眼神瞪著著對麵的黃眼珠:“上校同誌,我不知道這種私人問題和我的任務有什麼關係。”
羅莎·克拉勃霎時伸直了腰,板著臉孔,她的聲音像鞭子一樣抽了下來,她聲嘶力竭地叫道:“你要明白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是在和誰說話!這兒輪不到你來發問,你大概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吧。”
“是,三個,上校同誌。”塔吉妮娜嚇得本能地後退。
“都是什麼時候,你當時多大?”黃色目光冷酷無情地像利劍一樣狠狠地刺向塔吉妮娜。
塔吉妮娜強忍著在眼眶打轉的淚水說:“最早的一次是在學校,那時我十七歲;第二個是在外語學院,那年我二十一歲。最後一次在去年,我二十三歲時。他是我滑冰時認識的。”
“那你把他們的名字寫下來。”羅莎·克拉勃說著遞給她一隻鉛筆和一本便箋。
塔吉妮娜已泣不成聲了,用手捂住臉抽噎著喊道:“別那樣,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你怎樣對我都可以,但你沒有權利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