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收拾完了。他擦去了牆壁和地板上的血汙,用床單裹起了屍體,清理了帶血的衣服,等待著在第戎站下車。
邦德喝完一杯水,站起來,溫柔地推了推皮大衣下麵的塔吉妮娜的肩膀。
沒有一點反應。難道納什剛才是在撒謊?她被毒死了嗎?
邦德立刻把手伸向她的脖子,感覺了一下,嗯,還是熱乎乎的。於是他用勁捏了捏她的耳垂。她遲緩地動了一下,咕噥了一聲,但仍然沒醒。邦德又狠狠地捏了一下,她才咕噥出一句:“別這樣嘛!”
邦德笑了。他使勁地搖她,一直搖晃著她的身體,直到塔吉妮娜慢慢轉過身來,兩隻低垂著眼皮的藍色眼睛看了一下他又立刻閉上了。“什麼事?”把她吵醒看來使她很不高興,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睡意和不滿。
邦德對她軟硬兼施,又是推她,又是嚇唬她。最後她終於一骨碌坐了起來,呆頭呆腦地望著邦德。邦德把她的腿拉到鋪邊,讓她的腿懸在鋪邊。然後一把把她抱下來,放在下鋪上。
塔吉妮娜一臉睡容,顯得十分醜陋。她的嘴唇鬆垮的,睡得腫脹的眼睛,頭發亂糟糟的。邦德隻好拿來梳子和濕毛巾,幫她又梳又擦。
洛桑已經過了,再過一個鍾頭,列車就要到法國邊界的瓦羅貝斯車站了。邦德走出包廂,來到過道上,生怕有人走進來。海關和護照檢查員和他擦肩而過,徑直往來務員房間走去。他心急火燎地等了五分鍾,直到看見他們走向下一節車廂去檢查,心裏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
邦德走進了包廂,塔吉妮娜又睡著了。邦德看了一下納什的表,現在已經戴到他手上。已經四點半了。列車再開一小時後就可到達第戎站了。邦德開始準備下車。
塔吉妮娜終於又睜開了眼睛,但她仍然怏怏不樂,打不起精神。她說道:“詹姆斯,住手!”然後又閉上了眼睛。邦德擦去臉上的汗水,把行李一個接一個提過了過道,堆在出口處。然後他走到乘務員那裏,對他說太太身體不舒服,他們不得不在第戎下車。
邦德往乘務員手裏塞了一筆錢說:“不麻煩你了,我已把行李都搬出來了。我的朋友,就是那個金發碧眼的青年,他是個醫生。他為了照護我太太,一夜都沒合眼,我已經讓他在我的床鋪上睡下了,現在才剛剛睡著。請你到巴黎前十分鍾再去叫醒他。”
“謝謝,先生。”乘務員壓根兒沒想到自己這麼走運,一路上碰到這麼多心腸又好,又慷慨大方的旅客。他想這次旅行的差不多都是百萬富翁吧。這樣想著,他忙著從護照和車票夾中取出護照和車票遞給了邦德。火車開始減速了,慢慢滑入了第戎車站。
邦德回到包廂,把塔吉妮娜攙扶出來,關上了房門。包廂裏隻剩下一具白布裹著的屍體。
最後,走下了車廂的階梯,踏上了堅實,美麗、靜止不動的月台,心情頓覺一爽。搬運工走上前來,提起了他們的行李。
太陽正從東方冉冉升起,這個時候醒來的旅客還不多,月台上隻有幾個三等車廂的旅客從窗口探出頭來。他們受了整整一晚上“硬座”的折磨,看見一位英俊的男人扶著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子慢慢地從滿是汙垢的車廂向褐色的站門口走去,嘴裏說了一句:“突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