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芷君掙紮著,倚在桌邊坐起來,聽了他這番話,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原來你早就知道我和崔玄的事了。姓方的,你果然是個烏龜王八蛋。不是我要讓你做烏龜,而是你自己一頭鑽進來做這個烏龜。你的愛妻?你愛她嗎?是誰為了娶我,逼得她跳河。你母親,你要真有半分孝心,你就不會十幾年為了怕我疑心就根本不管她的死活。你的愛女?隻要對你有益,你巴不得把她給賣了。你這種人,為了利益,隨時都準備出賣自己,還在乎母親,妻子,女兒。你這個人,平時一派道貌岸然,我還真敬你是一品大員,一家之主。就算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安個罪名在我頭上,好讓自己名正言順一點。呸,早知道如此,我和崔玄就不必處處對你太客氣了。就算我們公然在一起,隻怕你還會給我們守門呢。”
方蔭怒道:“你這賤人,死到臨頭,還這般嘴刁。”一腳向丁芷君踢去。剛挨到她腰間,忽然覺得腳尖一陣麻痹,緊接著,這陣麻痹之意竟迅速向上延伸,半條腿頓時麻木。他一隻手扶著桌子,忽然站立不住,連同桌子一起倒下。這時候,他整條腿都已經麻木了。
忽然聽到一陣冷笑聲,轉頭一看,丁芷君躺在那兒,手中卻拿著一根烏黑發亮的針。方才她故意以言語激怒方蔭,那根五毒針就擺在那兒,等方蔭一腳踢過來時,那針就深深地刺入他的腳尖。方蔭怒不可遏,掙紮著爬到她的身邊,一伸手,扼住她的喉頭吼道:“你這賤人--”
丁芷君已經無力大聲了,隻是輕聲笑道:“我的好相公,我們一直是好夫妻,榮辱與共,也該同生共死才是,不是嗎?哼哼--我要死了,你怎能不死,你認命吧!”
方蔭心中隻覺得說不出來的憤怒和說不出來的恐懼,他忍不住大叫道:“不--我不認命,我就要到達成功了,我不會死的,我不能死。這麼多年來,我犧牲了這麼多,我不能白白犧牲。”他放開丁芷君的喉頭,用力搖著她道:“你一定有解藥的,對不對。把解藥給我,我不想死。哦,夫人,是我對不起你,我向你認錯。你不能真的毒死我,要不然,咱們打下的江山,就白白便宜了別人了。哦,還有咱們的兒子,他還那麼小,你就看在兒子的份上,給我解藥,給我解藥--”他恐懼之極,聲音陡然變得嘶啞難聽。
丁芷君淡淡地看著他,搖頭道:“我跟你一樣不甘心。可是,太遲了,我的毒勢已經發作,既然我活不了,我也不會讓你活著。”方蔭雙目凸出,一口黑血噴將出來,身子卻已經軟軟地倒下。忽然間房中一亮,原來方蔭跌倒時,蠟燭落在地下,這時候已經燒著了布幔,火勢漸大,火光映在窗紙上。
門被急促地敲響了:“夫人,夫人,房中著火了,出了什麼事?”丫環焚琴這時已經在丁芷君身邊服侍,這時候見到火光,忙敲門進來。一進房中,見兩人都倒在地下,毫無聲息。大驚,衝過去,抱起丁芷君連聲呼喚:“夫人,夫人--”
過了一會兒,丁芷君緩緩地睜開眼睛,輕聲道:“我沒有失敗,是老天不成全我。眼看我就要登上權力的最高峰了,為什麼老天不成全我,我好恨。焚琴,你見到我大哥,你告訴他,今生我隻虧欠於他,希望來生,我和他不要再相見。因為就算到了來生,我注定還會是這樣的人,我不希望來生再虧欠於他。我從不後悔我選擇的路,你看,我就快要接近成功了,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夠真正掙脫自己的出身,青雲直上呢?隻有我,隻有我呀!隻是我不甘心,如果有來生,我還會再來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能成功。因為不論哪一生哪一世,我都不要再做人下人,永遠不要。”她的手,緊緊地抓著,緊緊地抓著,忽然就咽氣了,可是她的手還是不肯放開。
從一個低賤的小丫環,到幾乎攫取了天下至尊的權力--一代嫋姬丁芷君,就此去世,終年三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