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帝斯點頭:“是的,她是我未婚妻,昨晚離家出走,一直沒回來。”
陵園看守人驚訝的目光看了他好幾眼兒,似乎有些不信。
可看到周圍一圈兒凶神惡煞的保鏢全都瞪著他,他才說:“今天早上我掃園的時候,發現她暈倒在陵墓邊兒上,我讓老伴兒把她帶回家了。先生,你跟我來,我帶你過去。”
“多謝。”
“不用不用。”陵園看守人忙擺手,“那姑娘我兩年前就見過,那會兒,她在她未婚夫的陵墓邊兒上睡了整整半個月,我印象很深。所以,剛您說她是您的未婚妻,我才有些懷疑……”
霍帝斯眉色一怔,轉過臉看他,“兩年前她睡這裏?”
“唉,是啊。”陵園看守人語氣有些同情和感慨,“那姑娘不吃不喝在陵園待了整整兩天兩夜,後來被我老伴兒發現,這裏哪能睡人呢,可怎麼趕她都趕不走。老伴兒看她可憐,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來看了電視才知道,那姑娘是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犯了啥錯誤,被家人趕出來了。我和我老伴兒活了大半輩子,看人還是準的,那姑娘怎麼可能是個壞人……”
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像針一樣紮入耳朵裏,霍帝斯默不作聲地跟著看守人往裏走。
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順著他心口的血脈,湧向全身。
他手指微微握緊,麵無表情。
如果當年他隻要伸出手幫她一把,她怎麼會走投無路?怎麼會睡在陵園?
他忽然覺得心中升起了一種深深的愧疚和不安。
這對夫妻倆看守陵園大半輩子,所以住的地方很近,走了大概五分鍾的路就到了。
可不湊巧的是,看守人的老伴兒告訴他,夏時光已經在一個小時之前離開了。
“她往那邊兒走了?”霍帝斯問老婦人。
她指了指方向,“我看她往那邊走了,這邊交通很不方便,她應該還沒走遠。”
“謝謝。”
兩個字兒後,他立刻往外走,按照老婦人手指的方向,上車找人。
車速很慢,霍帝斯坐在車裏,目光穿過打開的車窗,情緒難平地找人。
車子大概開了十幾分鍾左右,手機忽然響了。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管家立刻接了電話,不過片刻,他麵色凝重地掛了電話,看向後車座上的人。
“霍先生,閣下致電,讓先生您趕緊回國。”
“閣下有說什麼事兒?”
管家搖頭:“閣下沒說,隻說讓你盡快回國。”
霍帝斯沉默。
“待會兒我會回電給他。”半晌兒,他開口,看到窗外一片被雪覆蓋的草坪時,他忽然讓司機停下車。
管家詫異,瞅了瞅車外麵,白茫茫一片兒,哪裏有夏醫生的人影兒?
可看著先生下了車,他隻好也跟著下去。
穿過白茫茫的草坪,霍帝斯果然看到了大片大片的野生一品紅。
雪後的黃昏,天空顯得十分暗淡無光,然而,那些被雪零星覆蓋的一品紅卻更加豔麗嫣紅,遠遠望過去,令人就像沉浸在水粉畫之中,通身都仿佛染上了那種明豔而美麗的色彩。
在自己也不明白的一種心理驅使下,霍帝斯一步步走進花海中,跋涉過糾纏淩亂的花葉,走向花海深處。
果然,他在花海的另一端看到了夏時光的身影。
她穿著層層疊疊的白色衣裙,站在一大片鮮紅的一品紅中,仿佛被火焰包圍。
霍帝斯停下腳步,站在花海中望著她,整個世界變得寂靜無聲。
花朵般的裙角,晚霞般的花海,花葉上星光點點的白雪,讓她就像被無數紅寶石點綴一般,如夢似幻。
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他的心就像夏天的蒲公英遇到一陣清風一樣,怦然散開。
真是奇怪,為什麼每一次見到她,他就像進入夢幻的迷境一樣,既驚豔又令人心動,好像有某種魔力在驅使他一步一步靠近。
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專注目光,夏時光轉過身來,隔著花海看到了西裝筆挺的男人。
男人冷峻精致的麵容清晰地呈現在她的瞳孔裏,她驚了一下,一轉身就跑了,就連放在地上的行李也忘記拿了。
霍帝斯立刻追上去,可因為左小腿安裝的假肢,他根本跑不快。
膝蓋口傳來陣陣刺痛和酸麻,他皺了皺眉,腳下一步不停地追過去。
眼看著女人越跑越遠,他不由加快了腳步,膝蓋骨上倏然一陣刺痛,一個踉蹌,他跌倒地上半跪著。
“夏時光!”忍著劇烈的痛意,霍帝斯咬了咬牙,帶著薄怒大聲叫她,“夏樊音!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