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一分也不能少(2 / 2)

他在前世就是心高氣傲的人,和那些富人打交道的時候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態度,現在遇上一個小小縣城裏的小小老頭,先是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現在居然還敢這麼跟他說話,怎麼能不讓他勃然大怒!

隻不過他忘了,此時他隻是個不起眼的八歲小孩,而他名義上的老爸也隻不過是個唯唯諾諾的農民,不被別人放在眼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哦?定窯?老朽可要好好的看看了!”師爺給這個奶聲奶氣的小孩一通嗬斥,臉上頓時掛不住了,他怒極反笑地譏諷道。

“悉聽尊便,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這個碗可值40萬,你要是不遵守鑒賞的規矩,萬一我這個瓷碗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恐怕就是把你這個院子都賠上,也賠不了!”鍾石毫不示弱,嘴上毫不留情地提醒道。

古玩圈的規矩,對易碎的瓷器、玉器等物的上手,不管在什麼環境下,絕對不能擅自伸手拿取,更不能手遞手地進行傳遞,隻有在對方放置穩妥之後,另一方才能伸手拿取,這樣做一來是為了安全,二來萬一有什麼損傷,也好分清責任。另外鑒賞一方在觀看的過程中,一般都要進行一手拿、二手托、三要軟桌麵的三級保護,如果要是特別貴重的絕品,大多數人會選擇隻眼觀而不上手。

正在戴手套的師爺聽到鍾石的話,手上的動作就是一頓,隨後他扔下手套,從懷中掏出一副老花眼鏡,又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副放大鏡,靠近那個白瓷碗,細細地看了起來。

“怕了?”鍾石端起茶杯,有滋有味地品起茶來。

師爺聽了,心中大怒,差點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不過他畢竟是活了大半個世紀的人,什麼風風雨雨沒見過?就連餓死了幾千萬人的三年自然災害、三番五次的整肅運動、持續十年的全民大混亂,他都安然無恙地挺了過來。

今天這是怎麼了?給這個小孩子三言兩語就挑撥得亂了方寸?師爺回頭一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先前施加的那些壓價的伎倆被這小孩子看穿,不僅如此,他還在不知不覺中被這個小毛孩步步牽著走,這更讓他心中惱火。

一想明白過來,師爺就恢複了冷靜,臉上也變得古井無波。他又仔細地觀察了半天,這才冷冷地說道。

“這個碗品相不錯,各方麵也比較符合定窯的特征,不過老朽才疏學淺,對這個碗到底是不是真品,還是看得不大清楚。這樣吧,如果你們要脫手的話,老朽可以做主,給你一千塊的價錢,要不,你們再找別人看看?”

他心中已經有了七八分的把握,現在所說的依然是壓價的手段。

“一千塊?”鍾父的手又顫抖起來,手中的茶杯和茶蓋“咯咯”地相撞,響個不停。

“這茶還真是難喝,苦死了!不知道有沒有咖啡?”鍾石並不接師爺的話,反倒是對喝了大半天的茶品頭論足起來。

他前世在美國、香港生活多年,平日的飲食無論是中式還是西式都無所謂,不過對於喝的東西,就習慣了提神的咖啡。喝茶這個東西需要靜心安神,悠閑地品嚐,以他前世的生活狀態,很難有這樣的機會,所以也很少喝茶。

“這可是雨前龍井,很珍貴的,很多人想喝都喝不到!”師爺苦笑一聲,無奈地說道。經過十年的全民大動蕩,對於傳統文化的東西,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和去繼承了,也隻有他這樣老派的人,才知道這種東西的珍貴。

在後世,各種名茶如同雨後春筍一樣,充斥著街頭巷尾,也隻有喝茶喝了十幾年的人,才能分辨出其中細微的差別。鍾石除了知道茶很苦,可以提神之外,就根本不知道其他的了。

雨前龍井名氣很大,但在鍾石口中,也不過是更苦的茶葉罷了。再說他對師爺所說的,很是懷疑,雨前龍井名氣那麼大,早就被政府等各個階層瓜分幹淨了,怎麼會輪到這個小縣城的小人物呢?

就好像皇山上的那幾棵毛峰母樹,每年也就產幾斤茶葉而已,早就給當地政府收繳起來,變成了某些人才能喝的特供。

鍾石倒是想錯了,師爺這個雨前龍井還真是真品,是他身後的大老板送給他的。而他身後的大老板,則是地方官員送給他的。師爺身後的大老板,在江中省、秀江省、離海市都有生意,是這幾個省統戰部的坐上賓。

“一千塊?師爺你可真夠大方的,我說四十萬就四十萬,一毛錢都不會讓!要是你做不了主,就把你對於這個碗的情況告訴你的老板,讓他親自來找我談!”鍾石一口喝完茶杯中的水,這才大剌剌地說道。

“四十萬?一毛也不讓?”鍾父聽到鍾石的話,徹底拿不住茶杯了,“哐當”一聲把茶杯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