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空氣瞬間凝固了起來,我低下頭目光落在手腕上的傷疤上,那塊傷疤雖然隻是偶爾會隱隱作痛,但是疤痕卻清晰可見。“爺爺”見我良久沒有說話,似乎是明白了什麼,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拉著我走出了門。
午後的北蒙陽光還是有些刺眼的,隻是“爺爺”拉著我的手卻冰冷異常,他駐足在門口望了望,父親此時正在鄰家的伯伯家與人寒暄,而“爺爺”拉著我走到了門口的一棵老槐樹下麵,這棵老槐樹少說也有上百年的曆史,原來的樹幹早已腐敗,隻是在這腐敗的樹幹之上又生出了幾棵嫩枝。
“爺爺”躬身蹲在樹下,輕輕招了招手示意我也蹲下,在那棵樹下有一個蟻穴,幾隻螞蟻正在洞口進進出出,“爺爺”微微笑了笑,捏起一隻螞蟻,放在掌心,不一會兒的工夫再將那隻螞蟻放在地上,隻見那隻螞蟻徑直爬入蟻穴,頃刻之間所有的螞蟻都跟著從洞口鑽了出來,在我們的麵前排列開來,真真便像是經過訓練的士兵一般,隨著“爺爺”手指的變化,一會兒排列成一個方形,一會兒又排列成一個圓形。
這驚人之技讓我看得目瞪口呆,我的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麵上的那群螞蟻,忽然“爺爺”的手掌相交,那群螞蟻這才散開各自回到了巢穴之中。
“爺爺,這……這就是驅蟲之術?”我顫抖地問道。
“嗬嗬,沐洋,這隻是雕蟲小技而已!”“爺爺”說完靠在老槐樹下望著遠處的山脈,這燕山山脈西起八達嶺,東至山海關,綿延數千裏,但是又有誰知道在這綿亙的山脈之中究竟藏著什麼秘密呢?
“其實這驅蟲之術並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從古至今人們便一直沿襲著祖先的驅蟲之術。”“爺爺”的話讓我倍感驚訝,難道這已經不再是什麼秘聞了嗎?
“爺爺”似乎察覺到了我驚異的神情,道:“古人將天下萬物歸於五行之中,因而便有了五方、五季、五令、五色、五味、五穀、五蟲,都與這五行相對。而五蟲之中則涵蓋了所有的動物。”
“爺爺”頓了頓接著道:“因此我們馴養的所有家禽家畜,便也是蟲。所以這驅蟲之術本已見怪不怪了,隻是大家不查而已。而且那些馴養也僅僅停留在驅蟲術最初的階段。”
我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爺爺”說的確實有理。
接著我們兩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過了良久之後“爺爺”抬起頭幽幽地說道:“沐洋,你聽說過‘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句話嗎?”
我連忙點了點頭:“這句成語幾乎大多數人都耳熟能詳,當年項羽將劉邦困在漢中,劉邦便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躲過項羽的耳目,突襲中原才有這漢朝天下啊。”
“嗬嗬,那你知道這條陳倉小路是誰開辟的嗎?”“爺爺”步步緊逼。
“這……史書上好像沒有記載!”我如實地回答道。
“爺爺”說到這裏便沉默了下去,似乎是在回憶著往事,我坐在他的身邊盡量輕微地喘息著,心知也許接下來便會聽到“爺爺”後麵的那些離奇古怪的經曆。
果不其然,在“爺爺”沉默了將近十五分鍾之後,他咳嗽著從口袋中抽出一根煙遞給我,我接過煙拿出火機幫“爺爺”點上,隨著他口中吐出的淡淡的煙霧,“爺爺”年輕時代的記憶一點點地向我敞開了。
民國三十二年的夏天對於“爺爺”潘俊來說是一生之中最不平凡的一年,在這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有熟悉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那麼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