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封 將藍圖畫在天空上——高橋石塘·翁氏父子(中) (2)(1 / 3)

真是路遙知馬力啊,他瘦弱的身軀裏蘊藏著一顆多麼非凡的靈魂。這正是一顆有著信仰支撐的靈魂,魯迅先生所說的中國的脊梁,正是他們這樣的人。翁文灝以後能夠以學者入政,正是因為他有著這樣的情懷和精神,以及由此而百煉成鋼的卓越能力。

臨危受命,仿佛這就是翁文灝的命運,而現在,僅僅是剛剛拉開了序幕。這一段中國科學思想史上很難再現的輝煌,就是這樣,在一步一步的考察途中慢慢寫就。

都說中國地大物博,究竟博在哪裏,當時誰也拿不出一個數據,誰也鋪不開一張地圖,首先填補這項空白的,正是丁文江和翁文灝。中國的第一張著色地質圖,就是在翁文灝手裏完成的。以實地調查為宗,室內研究為輔,這是地質調查所一開始就定下的規矩。地質調查所的同事還記得,翁文灝甚至希望“所有搞地質的人都要下礦井看一看”。在他的主持下,地址調查員們背著經緯儀和無線電收報機,一點點測繪地質圖。那是怎麼樣地拓荒者的意義啊。要知道,他們必須走遍中國大地,才能夠畫出這樣的地圖。而經費少到何種地步,幾乎令人瞠目結舌。翁文灝不得不把差旅費減到每人每天5元。他的團隊裏,同事們出差時可謂各顯其招,有人像阿凡提一般騎一頭小毛驢走遍天下,有人連小毛驢也雇不起,便用獨輪車取代。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地質調查所完成了中國最早按國際分幅從事正規區測填圖工作。

而作為地質學家的翁文灝,他的科學生涯,多半是在路上。作為中國地質科學的開創者,這個來自浙江的小個子經常手足並用,爬過那從沒有路的路。他在野外考察時,不是步行,就是騎毛驢。在人煙稀少的礦區考察,隨身背的柳條包裏還總帶著鑿子和礦石當時的知識分子。擔斧入山,披荊斬棘!這八個字似乎成為了他一生的座右銘。他不但要擔負起開路的職責,連開路的工具也得自己來承擔。許多人埋頭於書齋做學問,而翁文灝卻把在大地上奔走丈量當成地質科學研究者的本分。就這樣,他和同時代的一批先行者,將這一傳統深深植入當時的中國科學界。

正是在這樣的艱辛中,翁文灝和丁文江領導全所,開展了大規模的礦產調查,為實業發展尋找到了礦產能源。其時,恰逢農商部總長張謇提倡“棉鐵政策”,與翁文灝的思想不謀而合。1919年,翁文灝寫成巨著《中國礦產誌略》,這是他在國內發表的第一部專著,也是中國當時最全麵的礦產資源報告。而翁文灝對中國地震學的開拓性貢獻,亦隨之而同時跟上。

母親,2008年我們的國家剛剛經曆了一場重大的地震災害,觸目驚心的劫難和拔地而起的愛心交織在我們的心中。您可知曉,九十年前的中國,亦曾經有過這樣一場大災難。這場天崩地裂的人間慘劇就發生在舊中國的上世紀20年代。

1920年12月16日19時,甘肅發生8.5級特大地震,死亡者達二十萬人。當時的北洋政府派身在北京的翁文灝帶隊前往災區。舊中國的交通條件落後到什麼程度您我都是可以想見的,臨危受命的翁文灝一路上憂心似焚,日夜兼程,千難萬險,饑寒交迫,翁文灝硬是咬著牙挺了過來。到達震區後,他已經病得不能走路了。別人要他先把病養好了再說,他反問:“我千辛萬苦地從北平趕來甘肅,難道是為養病嗎?”

就這樣,坐著騾車,拖著帶病的身體,饑一頓,飽一頓,堅持實地調查,小個子的江南人翁文灝終於在大西北完成了中國地質學家第一次實地調查大地震的創舉,返京後寫出了《甘肅地震》等一係列論文,對地震的起源提出構造成因的意見,並繪製了一張到現在看來還是十分合理的中國地震的分布圖。正是這次現場考察,使翁文灝把他的科學研究領域從礦床學轉向從未涉足的地震學。接著,翁文灝畫出了中國第一張《中國地震區分布圖》,寫出了論文《中國某些地質構造對地震之影響》,在布魯塞爾國際地質學大會上宣讀,獲得廣泛好評,他本人也被當選為國際地質學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