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下來,也就行了。不要打掃,打掃了就顯得很刻意了,除了樓上的兩間臥房以外,全部都不要打掃,就讓它髒。】江留月一邊看一邊點頭,然後指出其中的細節:【牆上粉刷的地方也要做舊,所有現代化的東西都不要,廚房要是能給我換成瓦斯爐就更好了,啊,在安全的前提下,要換成瓦斯的,要是危險的話,用天然氣也可以。】
翻譯聽了這些話,又轉頭和一直在旁邊笑嘻嘻的胖胖的房東主人說話,房東聽完了之後連聲說
沒問題,表示他會負責搞定這個,然後對著江留月比了比大拇指,就顛顛的去忙活了。
【你真的不需要別的演員嗎?房客、服務生、女仆、我認為這些也很能表現英國的特有的氛
圍,畢竟你和GD兩個人都是東方人。】等商討完背景細節,導演又說起了演員的相關事宜。
【啊,我想沒有必要了。】江留月笑了笑,抬起頭,看著這棟有些破舊的房子,眼神柔和:【我並不想要表達出,這兩個人在英國生活著的故事。】
她走到樓梯處,摸了摸油畫上暈開的某個貴族的華貴衣衫,然後就在樓梯口坐了下來:【這就
是個孤島,兩個永遠無法融入倫敦的人,能夠呼吸的孤島。】
【既然是孤島。】
破舊的房子,碎裂的窗戶,腐朽的地板,斑駁的油畫,褪色的海報,枯萎的花朵,偶爾路過的麻雀和蝙蝠,瘸著腿的貓,陰暗的房間,低矮的天花板,四處侵略的常春藤,這不過是個小小的孤島,兩個不知道犯了什麼錯的人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給驅逐到這裏。
沒有地方可去,所以才不離開。
【就不會有人來。】
兩個人住在隔壁,沒什麼關係。
也不是很熟,也不是很親,甚至對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了,連打招呼都不知道
從何說起。
可是,這確實是兩個,在倫敦相依為命的人。
不過,也許,某一天,也許是兩個人正好在陽台上對視,也許是在樓梯上不小心絆倒對方,也許是某天陽光很好,甚至有可能,是喂養了同一隻瘸腿的貓,總會不經意之間,就糾纏到一起了。
緣分也好,愛情也好,包括災禍,就是這樣麻煩且毫無征兆的東西。
【好累。】
樓梯傳來吱嘎吱嘎的聲響,腳步很重,權誌龍手抄在褲兜裏下樓來了,身後跟著哭喪著臉的助
理,他孩子氣的嘟囔著,在江留月旁邊的樓梯坐下來,把頭靠在她肩膀上,疲倦的說。
【房間怎麼樣了?】
江留月微微放鬆身體,讓他靠的舒服些。
【糟心———太多東西要換,那張硬木板床是什麼,你居然還能在那裏拍了幾天,身體不疼
嗎?】權誌龍一邊說,一邊手臂摟住了她的腰,微微側臉,有些心疼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
【不疼,睡硬板床對身體有好處,你也別搞得太過分了。】江留月看他臉上濃重的倦色,不由得
皺了下眉頭:【你身體不舒服嗎?】
【不知道……】權誌龍嗓子都是啞的,他剛結束了世界巡回個人演唱會,又在公司熬了幾個通宵
把電影的OST母帶弄好,今天早上剛到倫敦就各種看場景選道具布置房間,現在頭疼的要裂開一
樣,他把尖尖的下巴放在江留月肩膀上,來回的晃頭,有些鼻音的撒嬌著:【六兒哥的頭好疼……】
【啊,真是的,所以讓你休息一天再來啊。】江留月抱怨著,伸手輕輕的給他按摩著太陽穴,擔
心的眉頭都是緊皺的。
【不要~~】權誌龍哼哼唧唧的搖頭,閉著眼睛享受著,身子一斜,就倒在江留月大腿上,舒舒服
服的找了個位置蹭蹭,孩子一樣嘟囔著:【我想你了,一分鍾都不能忍了。】
江留月的臉噌的燒的通紅,她尷尬的四處亂看。
好在YG的是習以為常了,劇組的大多是英國人,對他們的八卦是漠不關心的,附近清場也沒有無
關人等……難怪權誌龍那麼肆無忌憚的不要臉。
她剛放下心來,就聽見一陣壓不住的急促呼吸。
一回頭,權誌龍的新助理抱著懷裏權誌龍的X馬仕新款包,手腕上掛著好幾個袋子,正漲紅了臉
不知所措的站在高處。
【起來。】
江留月趕緊推推權誌龍。
【你,】權誌龍眼睛都沒睜開,抬起手,指了指可憐兮兮的助理,然後瀟灑的一揮:【不管是跳
窗跳樓還是到上麵的房間去,立刻消失。】
看著助理身後冒著輕煙消失在樓梯,江留月隻覺得頭疼,忍不住捏了一把權誌龍的臉,恨聲道:
【你是鬼神嗎?為什麼這麼對人?】
【我?】
權誌龍勾起一個笑容,懶洋洋的抓掉自己的毛線帽,露出那剛染的銀色頭發,緩緩睜開自己的雙
眼,褐色的雙眸溫柔又霸氣:
【我是魔王啊,當然要為所欲為。】
【呀,演個電影,你至於嗎?別入戲太深啊你!】
【來,小魔女,親一個。】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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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留月坐在樓梯上,雙手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上,寬大的睡袍並不擋風,浸的手腳冰涼,她卻不想動。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她蜷縮在樓梯的樣子,濃縮成一個小小的墨點。
雨一直沒有停,吵吵嚷嚷的,江留月覺得自己都要耳鳴了。
這個時候,就應該忽然燈光大亮,人們蜂擁而入,臉上帶著點惡作劇的笑容,手裏拿著禮花筒什
麼的東西,忽然爆開,大聲的說著一些祝福或者玩笑話,說這是一個驚喜party才對啊。
什麼狗屁劇情啊。
“砰!!!”
房子的大門忽然被人重重拉開了,然後,頭頂閃耀幾下閃電般的白光,燈光大亮。
江留月愣了一下,急忙抬起頭。
並沒有人群湧進來,而是灌進了冰冷冰冷的風,嗆的她咳嗽了好幾聲。
有人進來,順手關了門,把風雨都拒之門外。
房子裏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連腳步聲都分外的清晰。
潮濕的馬靴踩在地板上,留下一個個水淋淋的腳印,那及膝的黑色運動短褲不停的往下滴水,藍
色的棒球T恤也濕噠噠貼在單薄卻結實的胸口上,再往上,就是纖細蒼白的脖頸,尖尖的下巴,
薄薄的紅唇,挺直的鼻梁,淺灰色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