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疼痛。
她有一次感到沮喪:這真的不是夢。
旅館還是靜悄悄的,似乎這個房子除了她和權誌龍以外,並沒有居住,她踩著樓梯慢慢的上樓,螺旋式的樓梯已經老舊了,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還有灰塵下落的簌簌的聲音。
這個房子,真的太安靜了,連鳥叫蟲鳴都聽不到。
江留月想著給權誌龍做完午飯下午能不能去商場逛逛,她想要買個IPAD或者一體機,一天兩天還好,時間一長,她會變得不知該怎麼打發這漫長的空白。
走到門口,她還想著進屋換衣服給權誌龍熱一杯牛奶,卻發現自己的房門是開著的。
江留月放輕腳步往門口走去,心中不由得忐忑。
倫敦的天老是灰蒙蒙的,就算閣樓的窗戶很多,光線也十分的暗沉。
在陰沉的令人感到壓抑的地方,銀發的少年坐在餐桌旁,餐桌很高,他坐著的高腳凳更高,腳都沒法碰到地上的他,遠遠看去,就像是個小小的孩子一般。
他似乎沒有聽到聲響,就那麼默默的悄無聲息的坐在餐桌旁邊,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
好安靜。
安靜到仿佛是凝固在一幅油畫上的墨水一樣,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一樣,快要湮滅在這窄小的閣樓裏。
他看起來格外的瘦小,耷拉下來的肩膀,脆弱的像是鳥兒折斷的羽翼。
江留月不知道為什麼,呼吸一頓,心口銳痛。
她腦子一片空白,幾乎是有些踉蹌的衝進去,把東西胡亂往餐桌上一堆,兩手一攬,就把銀發的少年整個人都摟在了自己的懷裏,抱得緊緊的。
“……”
猝不及防的被人給扯到懷裏去,這樣的經曆是權誌龍人生第一遭。
他的手在第一時間反應就是要推開對方,卻在江留月把臉埋在他的脖頸處輕輕吐出溫暖呼吸的時候,僵硬在了半空中。
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僵硬了許久,慢慢的縮回來,最後緩緩的,握成拳頭,垂在身側。
他忽然感到自己鼻子一酸。
委屈的不得了。
那種早上有點丟臉又有點忐忑,鼓起勇氣來敲門,結果卻發現房間空無一人的那種從頭涼到腳的恐慌,那種等待中緩慢被煎熬的孤獨,那種腦子裏不知道塞了多少亂七八糟的念頭的可怕的猜想……
混在成眼眶裏的熱意。
“誌龍啊……抱歉…我該留張紙條的……我不知道你那麼早就醒了……我……”
江留月語無倫次的說話,手胡亂的拍著他的後背,手指不時輕輕的蹭到那柔軟光滑的銀發。
“……”
“在等我吧……對不起……在等我吧……對不起……對不起……”
“我餓了。”
過了好久,權誌龍才悶聲悶氣的說道,他依然窩在江留月的懷裏,小臉埋在江留月的胸口上,哼哼唧唧的蹭了蹭。
“啊,我買了甜甜圈,你喜歡嗎?有巧克力的、草莓的、還有原味,你可以配著酸奶一起吃……”江留月沒發現他的小動作,連忙站直了去拆桌子上的紙袋,一邊說話一邊往冰箱走。
“……”
“……你這樣拽著我我沒法子去拿酸奶。”
江留月感到一陣頭疼,用哄孩子的口吻對著那死死拽著她腰側的衣服的銀發灰眸的少年說。
權誌龍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微微側頭,尖尖的下巴指了指桌子,然後又窩回江留月的懷裏去,這次兩隻手幹脆摟著她的腰,整個人都依偎進去,撒嬌的發出嗯嗯的鼻音。
“……什麼啊。”
江留月看過去,才發現一瓶酸奶已經靜靜的擺在了餐桌上,大概是放了一陣子了,瓶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水珠。
“酸奶……冰的喝了胃疼……”
權誌龍小聲說:“所以……所以要放一會……”
所以,放一會的時候,抱抱我。
好溫暖。
我覺得很舒服,頭也不痛了,心也一樣,像是被放到溫水裏麵泡開了一樣舒服。
“……你……”
江留月這才意識到不妥,她掙紮著想要把權誌龍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從自己的胸部上挪開,這樣的姿勢實在過於尷尬了吧……
“我冷。”
權誌龍不甘心的說,銀色的毛茸茸腦袋往她的胸口各種磨蹭,一縷呆毛還從後腦勺翹了起來,顫悠悠的宣示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