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被數字鬧鍾叫醒,模糊看見昏暗的屋子玩弄著窗簾縫隙放進來的陽光,一邊用力搓著自己僵硬的臉,一邊走進盥洗室。
十分鍾後,戴上泛白的兜帽,雙手插兜走出自己居住的“貧民窟”,乘坐每個座位都被我留過痕跡的地鐵,到10公裏外的“鋼鐵森林”去完成自己快餐店的工作。
我是安迪,一個被世界遺忘的人。此時我正提著廚房的垃圾走向後巷的收集桶,而心裏正想像著自己會經曆一個超乎尋常的事而告別平靜的生活,並以此擺脫平凡,站在世界之上,之外,俯瞰它,守護它。
不知道有多少像我一樣碌碌無為並正在幻想的人,但我知道我執著頑強的堅信著,從我12歲輟學打工開始,從未懷疑過。(也許是腦子有病?想想也是醉了)
“安迪,別磨磨蹭蹭的,快來把托盤上的東西端給顧客!”
又是這種煩不勝煩的小事,我會從中擺脫的,每一個英雄都有平凡的階段,我隻是缺少一個成為超人的契機。這樣想著,把手中的袋子拋向桶裏,轉身走進餐廳。
我卻並不知道,在我剛剛走進後門,一個黑影閃現在小巷,也正是他,或許該說是它,實現了我的夢想,帶領我走進了超自然的世界,一個就在我們身邊,卻不為我們所了解的世界。
傍晚的我是一天工作的終結者,一個完成了使命滿心釋懷與豪情的我,不想眯起眼睛,我單手拉起兜帽,擋住幾乎和地麵平行而綻的夕陽,享受的敲打著輕快的步子。
八年了,記憶裏的傍晚都是燦爛的晴天,而這幾千幾萬次的下班路卻總是讓我那麼享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屈平凡的我,會對這種平平如常的日子感到心底的喜愛,每想到此,總是聳聳肩,也矛盾,也應當。
剛走過兩個街區的距離,前麵就是我需要到達的地鐵站,站口還坐著那個破爛穿著的老頭,手裏拿著作為他唯一財產的不鏽鋼飯盆,泛著老舊的光,一邊顛著裏麵的幾枚硬幣,發出“咣啷咣啷”的響聲,一邊呐呐的說著含糊不清的什麼......
我雖然做著救世夢,卻是一個窮了20年的窮小子,打工的八年我每天都從他身邊路過,想來好像還從沒施舍過他,我並不覺得他可憐,其實可能他的收入要超過我,隻不過受到的歧視也超過我,還不隻超過一點點。
我不覺得小說裏寫的什麼絕世高手,會偽裝成乞丐在街邊看這繁華世界。因為這真的是毫無尊嚴可言,與當事人什麼心態無關,那是一種需要承受整個世界的有色眼光的角色。
我知道這些,是因為我曾經也天真過,會以為街邊的老乞丐會是大隱於市的強者,所以我觀察過這個老乞丐。
那段時間裏,我知道了“炎涼”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我知道了世界的眼光是有多麼大的威力,甚至好多次我的心裏都沸騰著想替老乞丐出頭的衝動,但我還是忍住了。因為我知道自己能幫他,卻沒能力救他。
世界永遠不會簡單如眼前。
這樣想著,我剛想邁開步子離開,猛地頓住了邁開的腳步,而麵前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一個和我裝束完全相同的人,我正疑惑開口的時候:
你......
那個人往前邁了一步,頭略微前探,俯在我耳邊跟我走我瞬間打了一個激靈,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我有直覺,這個人就是我新生命的啟蒙者。
我甚至絲毫沒有考慮什麼現實的問題,什麼行騙,綁架......通通沒出現在想法裏,沉浸在爆發式喜悅裏的我,沒有任何思考能力的跟了上去。
一路過來,感覺越走越熟悉,這不是去我家的路嘛,這個人......到了門口的時候,他從走廊裏的花盆下拿出房門鑰匙,我瞳孔一縮,為什麼他這麼了解我,難道已經觀察過我很久了?
我很驚詫,要知道,因為十幾年的夢想,我幾乎時時刻刻在觀察周圍的一切,說起來可能有些神經質,但是我覺得長期的幻想與神經病般的神神叨叨,讓我有一絲對周圍環境的把握感,別的不敢說,至少不借助儀器是沒辦法跟蹤或者觀察自己還不被發現的。
但即便這樣,這個和自己同樣裝束的人卻還是仿佛熟知自己的一切。這更讓我確定,這人是有非凡本事的人,一定能帶我走出這個平凡的世界,這在震驚到我的同時,也讓我從興奮,喜悅中脫離出來。
恢複了思考的能力,雖然我隻是過著平凡的日子,隻是懷揣這幻想,但是讀書的機會我卻不會忘記,因為既然我堅信著,自己能走出平凡的生活,那麼自己的這些努力將會是未來活下去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