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天下之陰物。他活著的時候受鬼魂纏繞,死了就是世上最惡毒的詛咒。詛咒一切碰過他的人,因為他心裏隻有恨。他生前定是被人活剝而死,在他死前還被人放幹了血,他的血被人用來施咒,人皮被人製成法器。有的巫師為了保護墓裏的人,還會請他的親人來做,這樣,他的怨恨會更毒更深。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就是布局人的兒子。
這些長明燈就是保護公主,不受他的詛咒,狗蛋碰了他的人皮,已經把他喚醒了。
從看到第一盞長明燈,我就應該知道,這就是爺爺說過的血咒。我心裏打著寒顫,爺爺說過,盜一背子墓,也遇不到這樣凶險的布局。不行!要趕緊離開!
啊!我尖叫了一聲。狗蛋臉上的肉沒有了,卻還站在那裏傻笑。二剩也注意到了狗蛋,臉上和我一樣布滿了恐懼,我知道他開始報複了。
頭頂上的那盞孕婦燈突然滅了,我聽到狗蛋的慘叫聲。
我感覺到第四個人的存在,而且就在周圍。我甚至感覺到有一股冰冷的氣息襲來,聞到腐臭的血腥氣,這個人一定在得意地看著我們,看著我們如何痛苦地死去。空氣變得凝固冰冷,血腥氣越來越重。
燈突然亮了。
狗蛋的臉變成了骷髏頭,身體倒在血泊裏,脖子上被咬得慘不忍度,血已經被吸幹了,手緊緊地抱著桌子,骨頭露了出來。死前不知道怎樣地痛苦掙紮過,我轉過頭不忍再看。
二剩的臉變了顏色,驚恐地抓住我的胳膊,問:“老大,怎麼辦?”
我無奈地搖搖頭:“我們走不出去了,已經來不及了。”
燈又一次熄滅了,我感覺到了有人走路的聲音。那個人的氣息呼到我的臉上,帶著新鮮血液的腥臭味,我拔出頭上的簪子,衝著聲音刺過去。一聲怪叫過後,半天沒有了動靜,稍後,卻聽到了二剩的慘叫聲。裏麵包含了恐懼、痛苦、掙紮,我的眼淚落了下來。順著聲音摸過去,鼻子裏聞到一種奇怪的味道,說不上來是什麼?
燈亮了。
聽爺爺說過,長明燈三滅三亮就會有人複活,碰上的人,隻要躲過三滅,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真的是那個血咒在報複嗎?
我難道要死在這裏?
我看到公主躺在那裏,會是她嗎?
她的臉色比我進來時更加嬌豔,我忽然注意到,她的手變了位置,以前是放到兩邊的,現在卻放到了胸前,指甲長了一尺長,黑色,透著邪惡,隱約看到她嘴裏有血跡。
是她搞鬼,她也在看著我,我們就這樣耗著。
燈又一次滅了,隻要躲過這一次,我就能活著離開這裏。
在燈滅的那一瞬間,我飛身躍到床頭幔帳的竹竿上,手裏緊緊地纂著鳳釵,爺爺說過,對鬼很有用處但僵屍就很難說了。
我感覺有人在拉我的腳,衝著就是一釵。聽到一聲女人的驚呼,低頭一看,還真是她。我感覺到她就站在下麵,怨恨地看著我,想著怎麼才能把我吃掉。假如燈亮之前她沒有吃掉我,那燈亮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撲了上來,帶著腥臭,我不想和她硬拚,冷笑了一聲,滑到幔帳的另一邊,我隻要等到燈亮,誰死誰生還不一定。在沒有喝人血之前,我不一定是她的對手,但她喝了血,就有了人的生氣。我感覺到她沉重的喘息聲,身體變得不如以前靈活了。
燈突然亮了,我感覺到房間的空氣變得不一樣了,隻是我也說不上來。我從幔帳上跳了下來。
她臉色紅潤地躺在那裏,我卻感覺到她在看著我。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這個怪物,還真是能裝。
我感覺她的眼睛有了變化,在盯著前麵的東西。我回頭一看,是一把掛在牆上的寶劍,金絲纏身,鑲嵌寶玉。
她也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我們兩個同時撲了過去。
我總比那個躺了幾百年的怪物快了點,把劍摘了下來。她睜著桃花眼,驚恐地看著我,捂著張滿尖牙的嘴。她是什麼東西?僵屍?鬼?都不是。那更不是人,整個一怪物。
她眼裏冒藍火,死死地盯著我的脖子,我被她看得渾身冒涼氣。還真麻煩了,想趕緊離開這裏。不行,要是我在地道爬,她在後麵咬我怎麼辦?
我轉了轉眼睛,拿劍指著她:“給我從地道裏爬出去。”想殺了她,怕不是她的對手,畢竟這裏是她的地方。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別的東西,先出去再說,還真不能和她在這裏耗。
她瞪著桃花眼,聽話地爬到洞裏,一邊爬一邊看我。等我爬到洞裏,她已經不見了蹤跡。
我感覺到她就在周圍,身上的腥臭味被風吹過來,我有種想吐的感覺。她一定是在等我出去的時候,對我動手,小樣兒,還想和我鬥。
我先把劍遞了出去,就聽到“哢嚓”一聲,她用嘴咬住了劍刃。我趕緊鑽出去,她可憐地捂著嘴,站在那裏,淌出黑色的血腥,臭得熏人。
我趁她不防備,撲上去就是一劍,刺到她的身上,流出一灘黑色的血。
她被激怒了,惡狠狠地看著我。伸出有半尺長指甲的怪手,衝著我就撲過來。險些讓她劃到我的臉。很明顯,我站了下風,我刺她一劍,她死不了,讓她抓到,我看我就別想活了。
我一邊拿著寶劍,一邊倒退著往家走,隻能見到爺爺再說了,好在家裏還有個吃僵屍的怪物。
我還真慶幸自己撿了它回家。
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睛血紅血紅,透著邪惡和怨毒,嘴裏還在流著血,模樣實在恐怖得嚇人。我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瞪著她,腿都有點發軟,心跳得厲害,手都快握不住寶劍了。
我從懷裏摸出一個銅錢,使勁打到她的眼上,揮起寶劍,刺到她的大腿上,回頭就跑。
半天沒有聽到她跟上來,一口氣跑到院子裏。氣喘籲籲地大聲喊到:“爺爺,爺爺……”半天沒有人回聲。
我感覺到不對,平常爺爺都是等我回來才睡覺的。我提著劍,走進爺爺的房間裏,看到滿地全是血,爺爺臉色蒼白,仰麵躺在床上。
我扶起爺爺,哭著大聲地呼叫。
爺爺勉強睜開眼睛,驚恐地看著門口,我看到那個怪物公主淌著血,站在那裏,看著地上的血,眼睛發光。
我拿起寶劍指著她關上門。
爺爺拉著我的手,驚恐地說:“她不是人,你從哪裏帶來的?”
我使勁地搖搖頭,都是我不好,我不貪財的話,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哭著抱住爺爺,哽咽地說:“爺爺你怎麼了,那個怪物呢?”
爺爺重重地歎了口氣:“冤孽,冤孽。我本想等你滿20歲的時候,有了法力再把它除了。誰知道它今天竟然趁我不備,咬了我一口就跑了。我倒不要緊,要死的人了,就怕它出去害人,無論如何你要找到它,除了它。”
“爺爺,都是我害了你。”我傷心地說。
爺爺看了看外麵:“我覺得今天有些蹊蹺,說不定它和這個女子有關係。”
那個怪物公主眼睛冒著藍火,趴在窗戶上,貪婪地盯著我和爺爺,不住地砸嘴,我真想衝出去,殺了她,那怕是和她同歸於盡。
爺爺拉住我的手,從懷裏掏出一顆珠子,塞在我手裏:“你將來用的著,假如你除不了那個怪物,就去找它的主人。”
“主人?爺爺,什麼主人?”我還沒有問完,爺爺就閉上了眼睛。
我含著眼淚,把爺爺埋在院子的桃樹下。在古代,爺爺是我最親的人了,以後我該怎麼辦呢?無依無靠,還有個怪物在旁邊看著我。
這個家是不能呆下去了,這樣的一個怪物跟著我,不管怎麼樣,我也想個辦法把她除了。留著她早晚是禍害,說不定,她還會出去亂吃人。
我轉身進屋,拿東西的工夫,她就去用手刨我爺爺的墓。
我氣憤地用劍指著她:“死怪物,再刨我爺爺的墓,我就殺了你。”她捂著嘴,瞪著桃花眼看著我,刺了她那一劍,她有些怕我了。
我不知道去哪裏找那個人皮怪物,隻能走到哪裏算那裏。
天漸漸地放亮了,我們走到一片樹林裏。還是晚上趕路比較妥當,白天帶著這麼個嚇人的怪物,人家還不把我也當成了妖怪。
我眨眨眼,笑著問她:“你會不會爬樹?”
她拿桃花眼望望我,搖搖頭。
我眼睛轉了轉,說到:“我不相信你不會,要麼你爬給我看看。”
她可能還有點僵屍的成分,腦子不是很聰明,她聽話地抓住樹,才爬了兩步,就摔了下來。
我狡猾地笑笑,找了棵大樹,刺溜爬到樹上,找了個安全的樹叉,別睡著,摔下去讓她給吃了。
她站在下麵惡狠狠地瞪著眼看著我,嘴張得老大,流著口水,我聞到一股腥臭從她嘴裏散發出來。看來,這人死了,就不在乎形象了,不管男的女的都一個樣了。
我轉過身去不理她,不好好保持體力,我怕死的人是我。看她那個樣子,就是個僵屍,連睡覺都不用。
我閉上眼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她拿著個死兔子在吸血,看到我醒了,立即把兔子扔到樹叢裏。我才懶得理她,吸人血我都見過了,何況是隻兔子。真搞不清楚她是人還是怪物,我拿著劍,小心地爬下樹,防備她偷襲我。
她捂著嘴裏的尖牙,把地上的果子拿在手裏,遞給我。我看著她,心裏在冷笑,還想玩我,表麵卻笑得像隻狐狸。
她眼裏放出興奮的光,咧著嘴,流著口水,衝我笑,其實,笑的還挺好看,就是那牙讓人看了害怕。
我拿著劍,準備把果子挑過來,她突然伸出手,衝我撲過來。哼!我就知道沒安好心!
我忙揮劍亂舞。她看我沒有上當,懊惱地退在一邊,陰森森地盯著我。
帶著她也不能走大路,隻能在小路上亂走,還要防備她,想把她扔下。算了,我自己惹出的事,自己解決。
白天到了,我又找了粗一點的樹爬上去。
睡到一半,就覺得不對勁,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撲鼻而來。
我睜開眼,忍不住“啊”了一聲,她正瞪著血紅的眼,趴在我眼前看著我。我飛起一腳,把她踹下樹,看她從地上爬起來,眼睛血紅,流著口水,抱著樹拚命往上爬。一副吃不了我死不罷休的樣子。
我伸手去摸劍,才發現沒有了,竟被她拿在了手裏。我看到她眼裏充滿了惡毒,嘴角掛著冷笑。
我隨手折了一根粗樹枝,拿在手裏。我們就這樣互相對峙著。
她堅持了一會,爬下樹,抓了隻野雞,吸血。手裏拿著寶劍,邪惡地瞪視著我,眼裏藏不住的得意。我在樹上不敢下去,知道那把劍可是寶劍,我這個樹枝在寶劍麵前能管什麼用呢?
如果不是仗著大樹優勢,我就危險大了。她停止了吸血,拿著劍,圍著樹亂轉。她得意地看著我,拿起寶劍,砍下麵的樹幹,像是示威。
我看著左右搖晃的樹,隻能乖乖地從樹上爬下來。
她拿著寶劍,指住了我,示意我往前走。她好像現在沒有喝我血的意思,我手裏纂著爺爺給我的那顆珠子,不行的話就拚了。
休息的時候,她遞給我一隻她吸過血的野雞,我不搭理她。
“我要你和我去找他。”她突然對我說。
“啊?”我驚恐地看著她,她會說話,那她就不是僵屍了,還真的是怪物了,看來我想對付她,太難了。
我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眼裏含滿了無限柔情:“我知道他也要複活了,隻要我們喝了你的血,就能做永世的夫妻了。”
她說什麼?喝我的血?我怎麼不明白,難道還有另外一個僵屍?
突然間,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出現在這樹林裏,她也感覺到了,眼裏出現了恐懼,躲到了大樹後麵。
一個穿著藍布衣服的青年男子在樹林裏亂走。
他看到我,吃了一驚,“你被鬼纏住了。”
我感覺他的衣服不是清朝的衣服,我指指樹後,那公主竟不見了蹤跡。
他看著我,眼裏出現了怪怪的神情:“你是誰?為什麼你頭上會有藍光?”
“藍光?”我好奇地摸摸頭頂。
他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好久沒有看到人類了,又擺脫了那個怪物公主的控製,我心情大好。也有點奇怪那個怪物公主的舉動,她為什麼要怕這個年輕人。
“你自己是摸不到的,隻有煉過法術的人才能看到。”他說。
我好奇地看著他:“你穿的衣服好奇怪,你怎麼出現在這裏?”
他臉上突然出現了恐懼的神情:“你知道雲南衡王墓嗎?”我搖了搖頭。
“衡王是明朝俊王爺的小兒子,卻從小長得比女孩還要好看。衡王18歲的時候,看到過他的人,無不驚豔他的俊美,天下竟找不出可以匹配上他容貌的人。他常常流戀在水邊,看著自己水裏的容顏,竟對自己生出愛慕。宮裏多有傾幕他容貌的女子,朝陽公主就是其中之一,奈何衡王隻是每日看著自己的身影自語,朝陽公主也是傾城絕色,卻隻能暗自傷心。想不到的是,還有一個人比公主更加傾心於衡王,她竟買通衡王的丫鬟,在衡王每日喝的酒裏下了春藥,橫王控製不住,和她發生了關係。這個人就是皇後。”
我聽了隻搖頭,竟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事,他接著說:“衡王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大錯已成,欣賞完自己的到影,他投湖自盡。皇後痛心不已,咬舌自盡。這個朝陽公主不知聽信了什麼巫師的讒言,說衡王沒有死,但要千年才會複活,於是,公主不惜犧牲千金,隻求巫師施法於她,期望千年後再與衡王再接連理。”
我突然一驚:“那個公主叫什麼?她有沒有封號。”
他想了想,說:“有,因皇上疼愛公主,曾玉賜一件金絲玉衣給她,並封為金衣公主。”
我大吃一驚,問:“那她長什麼樣?你見過嗎?”
“衡王墓有一副她的畫像,是個花容月貌的絕色美人。”
我心裏暗打哆嗦,這個怪物公主會不會是他說的那個朝陽公主吧?
我驚恐地問:“難道真的會複活而不是僵屍?”
他臉上充滿了恐懼:我的祖先是衡王府的巫師,衡王死了以後,俊王爺委派我的祖師爺爺和王將軍為衡王挑選墓穴,就來到了這雲南,這裏有一處龍穴,名叫龍鳳穀,風水極佳,就把衡王埋葬在了這裏。
那衡王生前最愛容顏,俊王爺不知聽何人所說,人的鮮血可以讓容顏千年不衰,就命令王將軍把活的奴隸綁在棺木旁,在他身上開一個小口,讓鮮血慢慢地流出,澆灌著衡王的棺木。
我爺爺和王將軍就留了下來守護著衡王的墓穴,還有200個奴隸。剛開始隻是每年綁上一個奴隸,給他飯吃,給他水喝,一年後才慢慢地死去。
直到有一天,不知道為什麼前一天綁的奴隸第二天就死了,還被人吸幹了血,死前眼睛凹凸,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身上的肉也被人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