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了半天,我們看到前麵出現了一個很大的鎮子。
走進鎮子,發現荒草滿地,落葉席卷,一派荒涼。大街上來來回回沒有幾個人,還都神色匆匆。
路旁有一家客棧,掛著個木頭招牌:悅來客棧。我和雲離對望了一眼,然後走進去,一個店小二從後麵跑出來,神色恍惚,六魄好像有四魄不在了。看了我們一眼,說:“住店可以,吃飯沒有,去別的地方吧!”
“死東西,客人都讓你嚇跑了。”櫃台後麵,走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的胖掌櫃,奇怪的是,他一直捂著嘴和我們說話,“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麼,盡管說,小店馬上就去辦。”
我看他麵色發黑,兩眼無神,身上還帶著一股怪味。懷裏的小孩兩眼瞪著掌櫃,舍利佛珠在小孩的衣服裏又開始發出光芒。
“少主,我看我們就住這家吧,這裏可真是太荒涼了,連個人都看不見。”從外麵走進幾個人來,為首的是一個身穿白色錦袍,腰係翡翠玉帶,頭束玉冠,麵如薄粉,優雅貴氣的年輕公子,後麵跟著幾個滿臉凶惡,手拿刀劍的黑衣人。掌櫃的看到他們,滿臉放出光,眼裏露出貪婪。
雲離扯了我衣服一下,說:“我出去一會,他上的東西你不要動。”我點點頭。
雲離站起身,走了出去。
那幾個人掃了我一眼,我低下頭哄著懷裏的孩子。仔細打量那個掌櫃的,腳步虛飄無力,突然間,我發現他嘴角邊斜長著一顆尖牙,心裏咯噔了一下。
雲離回來了,手裏拿了一包東西,坐下後在我耳邊說道:“這個店有問題,據旁邊賣水果的老人說,這個店隻有進來的,沒有出去的。”
我想了想,說:“我們還是住下吧!在外麵更不安全。”雲離點點頭。
半夜,聽到隔壁傳來奇怪的聲音,雲離從地上坐起來。為了安全,我和雲離住在一間客房裏。我抱起床上的小孩,兩個人推開門,看到隔壁的房間有微弱的燈光。
我和雲離用唾液沾濕了窗紙,往裏麵看去,房間裏擺放著很多死人,一股濃濃的血腥氣。那個胖掌櫃正趴在一個死人身上吸血,兩眼放著藍光。被他吸過血的死屍,臉色變得異常,兩顆尖牙從嘴裏長出來,一層的綠毛。這是詐屍的前兆。
胖掌櫃從懷裏掏出一個白色的瓶子,對著僵屍的嘴,吸取黑色的東西,碰到女屍就對著她的身體,吸取白色的魂魄。突然,最後一個長滿白毛的死屍睜開了眼睛,從地上彈了起來。我大吃一驚,綠毛的僵屍很常見,但白毛的僵屍就很少有了,這東西可很難對付。
他一把抓住胖掌櫃的身子,在脖子上咬了一口,奪過胖掌櫃的白瓶子,一口倒在了嘴裏。胖掌櫃嘴邊呲著兩顆尖牙,兩眼放光,張開雙手,衝僵屍撲過去。一個是死了的僵屍,一個是活著,卻和僵屍差不多的怪物。胖掌櫃畢竟是半活著的人,氣力不足。
他現在臉色灰暗,氣喘籲籲地鬆開白毛僵屍,兩隻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撲上去,咬了白毛僵屍一口,嘴角淌下一堆黑血。僵屍大怒,張開雙手,撲向胖掌櫃,胖掌櫃很是害怕,轉身就跑。
僵屍在後麵狂追,我和雲離快步跟在後麵。這個胖掌櫃收集這些東西大有問題,既然碰到了,怎麼也要把他除了,否則,這裏的村民就沒有活路了。
他竄進鎮子的一間老房子裏,那個跟在後麵的僵屍突然怪叫一聲,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不再追趕胖掌櫃,轉身朝南走了。
我和雲離對視了一眼。那個房間裏飄出陰暗潮濕,帶著發黴的味道。我看到裏麵有一個奇醜無比的女人在哈哈大笑,她後麵站著幾個僵屍。
胖掌櫃戰戰兢兢地站在旁邊:“不是我不給您送僵屍,是有一個死屍,他詐屍後就太厲害了。”指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我都讓他咬了好幾口。”
那個女子狠狠地瞪視著他,憤怒地說:“沒有用的東西,再有幾個,我就可以大功告成了,就能恢複以前的容貌了。”隨後,她一把抓住胖掌櫃的衣領,“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要多抓幾個。”
胖掌櫃非常害怕,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
那個醜女人陰沉沉地看著外麵的月色,眼含怨恨:“都是她害我成這個樣子的,我一定要殺了她,我都快等不及了。”說完,哈哈大笑,聲音如鬼哭狼叫。
指著胖掌櫃,她用命令的口氣對那幾個僵屍說:“你們跟著他去,再逮不到人的話,就把他給我吃了,這樣的廢物,留著也沒用。”
胖掌櫃擦擦臉上的汗水,領著幾個僵屍走出門。
我和雲離隱身在屋外的荒草裏,那幾個僵屍走到我們身邊,停住了蹦躂,好像聞到了可疑的味道。
雲離從我旁邊站起來,向門口跑去,幾個僵屍立即掉轉了方向,趕去追他。我知道雲離是為了引開他們,好讓我脫險。
我屏住呼吸,裏麵的女子好像聽到了動靜。趴在地上,一眨眼,變成了一個人皮怪物,我驚訝地差點叫出聲來。
後麵有人捂住了我的嘴,是他。絕美的麵容,幽深的眼神,白色的錦袍,那麼地熟悉。他拉住我的手,拖著我走出院子。
月光下,他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他看著我,撫摩我的臉,眼神裏一片迷茫:“我覺得你對我來說,是那麼那麼地熟悉,可我卻想不去來在哪裏見過你。”
我看著他的臉,覺得他和冥王的模樣不太一樣。難道他不是?或者他轉世投胎模樣不一樣了?我看著他的臉,認真地對他說:“你怎麼知道我的血對你複活有用?”
他摟住了我的肩膀,眼裏有痛苦的神色:“我一定見過你,每次看到你,我的心都好痛,可我真得記不起來了。”他抬起頭來,眼裏又恢複了平靜,對我說,“你今天看到的事,就忘記吧!再看到它,要躲得遠一點兒,不然,連我都救不了你。和你換血,就是她叫我去找你的,她說你的血可以讓我複活。”
我驚恐地看著他:“你認識那個怪物?”
他點點頭,道:“她是我活著的時候養的一個寵物,她以前是一隻身上長滿白色絨毛的小動物。有一天,她跑到宮裏,就不走了,每日陪著我。我死了以後,她為了讓我複活,才變成現在的樣子。”說完,他眼裏全是悲傷。我沒有想到,他會是這個怪物的主人。
他憐惜地看著我,低下頭去親我的脖子。我想起雲離的話,閉上了眼睛,淚卻流了下來。
他這次比以往更加貪婪地吸我的血,我感覺到自己變得越來越虛弱,忍不住坐到了地上。
他鬆開我的身子,盤腿坐在地上,我看到他渾身散放著耀眼的紅光,一股紅色的血液在他臉上來回晃動。
我強撐住自己的身子,站了起來。假如我真的前生欠過他,今生也償還了。
他突然睜開眼睛,痛苦無奈地看著我:“為什麼不行?為什麼不行?”看到他的樣子,我撲上去抱住他。
他抓住我的手,痛恨道:“一定是她封住了我的真身,可我自己為什麼就找不到呢?”他的眼淚流了下來。我的心很痛很痛,看著他痛苦,還不如讓我來承受痛苦。
我抓住他的手,著急地看著他,問:“你的真身會在哪裏啊?衡王墓嗎?”
他站起來,滿臉的迷茫:“我要去找,我要去問她。”他摟住我,眼淚流了下來,“好像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可我記不起來了。我一定要找到我的真身。”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假如你真的是冥王的話,難道鳳王值得你這樣去愛嗎?不管變成什麼樣子,心裏還是沒有辦法忘記她。
他鬆開我的身子,嘟囔道:“我要去找她問清楚,我要去找她。”說完,轉身就跑。我大聲地叫他,他都聽不到。
我擦了擦眼淚,慢慢地走出小樹林,坐在懸崖邊上,看著天上的月色,一半被烏雲遮住,陰沉沉地透著邪氣。我看看懷裏的小孩,睡得正香,撫摩他的臉蛋,歎息道:“小孩兒多好,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什麼煩惱都沒有。”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陣冷笑聲,帶著得意和怨恨。我回頭一看,是那個人皮怪物,它得意洋洋,惡狠狠地看著我:“我早就想殺你了,就為這一天,我等了一千年。”
我抱緊懷裏的孩子,滿臉仇視地瞪視著她:“是你殺了我爺爺。”
她哈哈大笑:“那個老家夥,早該死了。”
我拔出腰間的匕首,卻感覺渾身無力。她陰森森地看著我:“你換了血,已經沒有仙緣護體了,我要把你和這個小孩吃了,增加我萬年的道行。”
我勉強支撐著身子,站起來,看著她,問:“你為什麼這麼仇恨我?我好像和你沒有什麼冤仇。”
她的眼神變得瘋狂起來,用手指著我:“都是你,都是你,我每天看著他,都希望自己快一點變成人形,就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了,哪知道他碰上你就全變了,不但為你損失了千年的道行,還用鮮血使你複活。我都跟了他五百年,還不如他剛認識一天的破鳥。”
我驚訝地看著她:“你說衡王就是冥王?”
她冷笑地看著我:“他為了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說我該不該恨你?”她哈哈大笑,“不過,一切都要過去了,隻要我吃了你手中的嬰兒,就可以恢複容顏,就可以和冥王永世長存。你就別想再勾引他了,他已經被我封住了真身,再也不會記的你這個賤人了。”
我驚訝地看著她:“你喜歡她,為什麼還要封住他的真身,你這是愛他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讓他多痛苦?”
她怨恨地看著我,嘴角掛著冷笑:“誰讓他還記的你!我不封住他的真身,這麼多年的努力,豈不就白白浪費了?我不會便宜了你的。雖然他不能再做回冥王,但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其他的我不在乎。”
我搖搖頭,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麼不講理的女人。
看著她一步步地朝我走過來,難道前世的冤孽一定要今生償還嗎?我死了不可惜,隻是這個孩子辜負了老和尚所托。我擦擦眼淚,神情悲憤地看著她:“隻要你答應不傷害這個孩子,並且放了冥王的真身,讓我幹什麼都可以。”
她哈哈大笑:“你以為我是傻子,他恢複了真身,重新做了冥王。那他前世的記憶也就恢複了,到時他還是會想起你。他還會聽我的嗎?到時候就算你在地獄十八層,他也能找到你,你就乖乖的去死吧!別想再和他在一起了。”
我一步步往後退,看著後麵的懸崖,再看看她血紅的眼睛,透著惡毒,轉身跳了下去。讓她吃了,就沒有一點活路了,這樣還有點兒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