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門,抬頭看看天空,萬裏無雲,陽光溫暖地照在身上,有幾隻鳥自由自在地飛翔。
突然,一股冷風刮過來,我打了個寒顫。對麵花叢裏有個人在冷冷地看著我,是那個小女孩。她笑得陰森可怕,頭上披著一件奇怪的衣服,可能她是鬼胎,不敢見陽光。
我有些害怕她,人不人,鬼不鬼,這樣的東西最難對付,很少有東西是她害怕的。
她滿眼邪惡地看著我,冷笑了兩聲:“你不是要救我父親嗎?我帶你去看件東西,你敢去嗎?”
我摸摸懷裏爺爺給的符咒,用懷疑地眼神看著她:“你要帶我去看什麼?”
她斜著眼冷笑了兩聲:“你是不是沒有膽量來,你們人類最虛偽了,說一套做一套。”
“誰說我不去,你在前麵帶路吧!”她走得很快,我在後麵都有點跟不上。但還是能感覺到她身上的冰冷氣息,讓人冷得打寒顫。靠近了,我才看清楚她不是在走,而是在地上飄。太陽照在她的身上,地上沒有半點影子。她也夠可憐的,還沒有出生就死了。
來到一處荒廢的花園,四處殘木斷壁,一隻隻烏鴉呱呱地叫著,從樹上飛起來。
她眼露凶光,伸出舌頭,那隻烏鴉慘叫著從天上落了下來,被她吞了下去,她嘴邊流出了血。
我有些惡心,又有些害怕,轉過身去。
她卻得意地在我眼前晃悠:“怎麼了?害怕了?放心,我知道你的血對我沒用了,我是不會吃你的。”我有些懷疑地看著她,她怎麼知道我的事?
她得意地看著我:“你想知道父親的事,就過來吧!”
院中到處都散落著骷髏頭,隨處可以看到爬動的蛇和蟲子,越往前走,茅草越高,好像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院子很大,能夠想象當年的豪華奢侈,今天卻是動物的棲息之地,到處是它們的糞便。
她扒拉開一叢茅草,裏麵露出一口枯井,她站在那裏,斜著眼看著我:“下去吧!這裏麵就有你要找的答案。”
我不太相信地看著她,這個鬼東西,可是個害人精,我不要上了她的當。
她冷笑兩聲,陰陽怪氣道:“原來你和那個女人說的話都是假話,還說父親是你的救命恩人。怎麼?現在就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了,是不是?下不下去隨你的便,救不救父親,你自己看著辦。我可沒有功夫在這裏陪著你,你不下去我就要走了。”
那洞黑漆漆的,有點陰森恐怖,裏麵不斷冒出白色的東西,我聞到了一股死人身上才有的臭味。
她看我猶豫不決,轉身就走。我咬了咬牙,反正我也是死過的人了,還怕什麼?大不了一死。閉上眼睛,跳了下去,上麵傳來她陰森森的冷笑聲。
這口井也太深了,半天都沒有落到地上。睜開眼,我看到無數冤魂野鬼,紛紛伸出手,拉扯著我,他們滿眼是血,恐怖異常,可憐巴巴地貼附在牆壁上,他們看到我,就做出各種各樣嚇人的姿態來。
我知道他們都是些可憐的鬼,假如沒有人救他們,他們隻能在這口枯井裏了,生生世世都別想投胎做人。有的已經是一縷白煙,飄飄渺渺,離魂飛魄散的日子不遠了。難道這些人都是被他害死的嗎?他也太殘忍了點,這些鬼被困在這裏,不能投胎做人,萬一再被會法術的人利用,那可是不小的禍根。
終於,我落到了地上,全是碎石頭,還有人骨頭,就是一口廢井,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我氣憤地捶了牆壁一下,小丫頭騙子!這可怎麼辦呢?這個地方平日是難得有人來的,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死在這裏了。
我想起了冥王,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突然,我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說不上來,但就是好像有人在說話。我把耳朵貼到牆壁上,卻什麼也沒聽到。
挨個兒敲敲牆壁上的磚,敲到第十三塊的時候,和別的聲音不一樣。我摸了摸,好像可以活動,我把磚抽了出來,牆壁晃動了一下,我落在了一間石屋子裏。
就像那個年老的婆婆所說,這裏掛著無數個用人皮製成的燈,一個個奇形怪狀,陰森冰冷,好像他們都在怨恨地看著我。是誰這麼殘忍?想要人皮的話,就要整張的剝下來,一定在人還活著的時候,就用快刀從後背割開口子,然後把人用鉤子掛住,順著口子慢慢地剝下來的。這裏的人皮每一張都完好無損,手指、頭發都看的見。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可想而知,他們當年受到了多麼殘忍的對待。我抬頭數了數,總共有八十一盞,每一盞都做得很精細。裏麵不知道放了什麼油,黑漆漆的,我突然想到了,太殘忍了,剝了他們的皮,還要拿他們的身子來煉製油脂。書上說,人的油脂是最好的,做好的蠟燭,可以很長時間不滅。但是隻有些邪門歪道的法師在自己圓寂的時候,才會煉製這樣的油燈,放在自己的墓穴裏。
我看這些人皮燈就這樣隨便地擺放在這裏,也不像是什麼陣法。我環視四周,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有這樣邪氣的東西?怪不得這個莊子這麼邪氣,就算沒有他吃人的事,光這些東西擺放在地下,住在這裏的人,也安生不到哪裏去。
靠牆的地方,擺放著一個供桌,我快步走過去。隻見上麵擺放著三排陰森森的骷髏頭,頭頂的骨頭都有一個洞,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抓碎的,我心裏一陣難受,好懷念現代沒有風雨血腥的日子,在古代,我感覺自己都要崩潰了。下麵還並列著三碗黑色的血,我聞了聞,惡臭無比。其中一碗,裏麵像有東西在晃動,我靠近看了看。
突然,裏麵的東西飛了起來,朝我撲了過來,我趕緊往旁邊躲過去。
“啪”的一聲,那個東西摔在地上,竟像長了腿一樣,在地上蠕動著,順著桌子腿往上爬。我呆呆地看著它,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它慢慢爬上桌子,又爬回碗裏。
我再也不敢靠近它了,摸摸臉上,全是冷汗。
它好像在得意洋洋地看著我,裏麵有什麼東西在晃動?我定睛細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所看到的,是眼睛,一隻女人的眼睛,在陰狠怨毒地看著我,閃著狡猾的光。
我後退了幾步,怎麼辦?它會不會再跳起來咬我,看她那個樣子,如果被它咬了,我就和它一樣了。我拿起桌子上的窟窿頭,它的神色變了,害怕地看著我。
雖然我知道它也很可憐,但它畢竟是個鬼東西,我不能饒了它,就怕我饒了它,它就不會饒我了。
我狠了狠心,使勁衝那隻眼睛砸了下去,然後,趕緊跑開,裏麵的東西四散地飛出來,落在地上,化成了水,慢慢地消失了。
我再也不敢去看碗裏有什麼了,又拿起兩個骷髏頭,把其他兩隻碗也砸了。我大口地喘著氣,手都有些軟了。
旁邊放著一個奇怪的法器,看不出是用什麼做的,發出陰燦燦的光。它不招惹我,我還是不要招惹它了,等將來有機會,再收拾它。
聽那個女子說過,當年蕭劍雪也是被人推下井的。難道說,就是這口井?假如是的話,那他也一定看到了我今天看到的東西,但他一定還碰到了其他的東西,這些東西雖然邪惡,但還不至於改變一個人的思想,一定還有其他邪惡的東西,我再一次肯定我的推斷。
我看著眼前的一切,覺得有點奇怪,好像是有人在這裏擺壇社局。看這布置的一切,一定是個法術高深的人,我還是要小心才行。
突然,好像有東西落在了身上,摸了一把,放到鼻子上聞聞,一股血腥的味道。我抬起頭,看到暗紅色的牆壁透著詭異,無聲地變化著,不斷有紅色的東西從上麵流下來,是血,暗紅色的血。牆壁好像在慢慢地融化,血已經快流到我的腳下了,我動了哪裏?產生了這樣的反映。
我四下打量,發現了那隻碗,一定是我破壞了局,才會這個樣子。再看看這牆壁,一定是用人血刷過的。
爺爺說過,人死了是不能複生的,除非有高強法術的人為他招回三魂六魄。僵屍公主、冥王、還有蕭劍雪,都應該是死而複生的人。難道這裏的一切做法都是為了讓一個人複生?那麼,複生的那個人又會是誰呢?我搖了搖頭,算了,不要再想了,腦子都痛了。
這裏的布局又和公主墓的布局不一樣,這裏的布局很陰險,複活的人雖然可以活著,但一定被下了詛咒。這又會是誰?看的出來,用這麼大的法術來布這樣陰險的局,那個做法的人絕對不是好人!
牆壁上傳來咯吱咯吱的響聲,感覺有人進來了,我趕緊躲在了供桌下。
“啊!”一個女人的驚呼聲,很耳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見過。然後看到一雙鴛鴦戲水的金線繡花鞋,金絲玉製的散花裙。看著好麵熟,對了,是僵屍公主。
我看了她一眼,嚇了一跳!她的臉,一半沒有了肉,另一半卻完好無損,一隻眼珠子掛在了外麵,另一隻桃花眼卻水汪汪地眨巴著。往下看,她的一隻手垂在衣服上,露出陰森森的骨頭,另一隻手卻十指蔥蔥,嫩白潤滑。是誰把她弄成這個樣子的?太狠心了。要麼就把人殺了,把人弄成這樣算什麼?
僵屍公主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向供桌這邊看了過來。我知道她們對血很敏感,能感覺到生人的氣息。
我從供桌下鑽了出來。她看到我時,刹那間呆住了,不相信地看著我。
淚水從她臉上流了下來,她撲在我的懷裏,抱住我:“怎麼是你?她說你死了,我還不相信,你那麼鬼靈精怪,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死掉了呢?”
天呐!她突然對我這樣,我反倒不適應了,不會是又想著法子吃我吧?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我,突然,她又想到了什麼似的,捂住了臉:“我現在是不是很醜?你是不是在笑話我?”
我有些心痛地看著她,拉住她的手:“怎麼會呢?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是誰這麼殘忍,把你弄成這樣?你快說,我找她算帳去。”
她突然驚慌地拉住我:“先別說話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回來了,你還是趕緊走吧!她那麼恨你,要是見到了你,還不知道要怎麼樣折磨你呢?”
我固執地拉住她:“你先和我說,是誰這樣對你的?”
她擦了擦眼邊的淚:“你不要管我,你要是真的想幫我的話,就把他救走,好嗎?”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他是誰?”
“你跟我來,看到了你就知道他是誰了。”她拽動牆壁上的拉環,領著我走進另一個石室裏。
一股花香的味道撲鼻而來,大朵的牡丹開得正豔,還有其他無數的奇花異草,爭相開放。中間有個很大的水池子,上麵建了一個亭子,亭子裏放著一口白色水晶棺材,好像有人躺在裏麵。與剛才房間的恐怖陰森相比,看到這裏,真是讓人心情舒暢,想不到地下還有這麼美麗的風景。
僵屍公主拉住我的手,對我說:“你過來。”
我和她走到亭子裏,走近水晶棺材,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事實,裏麵躺著的人,竟是冥王。他閉著眼睛,眉頭緊皺,好像睡著了,讓人看了心痛。
我剛想撲過去,僵屍公主拉住了我的手:“你不要過去,上麵下了詛咒。”
我拉住她,著急地問:“是不是那個人皮怪物?可我記的你是被那個死去的皇後帶走的。”
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皇後本來就是和她一夥的,皇後看管著衡王的屍體,我就被她帶到了這裏。”
我奇怪地看著她:“屍體?衡王的身體不是就在這裏嗎?”
公主搖了搖頭:“我也覺得奇怪,但我看過墓裏,的的確確是他的屍體,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有兩個。”
我想起雲離的話,難道衡王墓裏的那個才是他的真身?是不是找到真身,他就可以重回仙界了?
公主滿含深情地看著水晶中的冥王,一滴眼淚落在了水晶石上:我從小就喜歡他,可他總是那麼冷冰冰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每天都悶悶不樂。我長得那麼好看,有那麼多人喜歡我,可我偏偏喜歡他,他和我說上一句話,我就能高興半天,我多想做他的妻子,那怕一天,也是好的,可不管我怎麼對他,他始終對我冷冰冰的。
他最喜歡的就是發呆。他說他夢裏見到了一個女子,他想娶那個女子做老婆。很多人都以為他喜歡水裏的自己,實際不是,他說那個女子長的和水一樣嬌柔,和水一樣純潔,所以他就喜歡坐在水邊,看到清澈的水,就好像看到她一樣。我聽了心裏好難過,真想把他心裏的那個女人殺死。我加倍地對她好,心裏想著他總要娶老婆的,我是天下最美麗的女人,也隻有我可以配得上他,我每天都在翠水宮裏做這樣美麗的夢,有時自己都會笑醒了。
她轉過頭,悲哀地看著我:“可我沒想到皇後她竟然……”她的眼淚落了下來。
我攙扶住她:“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愛上他,如果不是他,你就可以好好地做你的公主了,也不用像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
她搖了搖頭,狠狠地說道:“我是後悔為什麼我不能好好地保護他,他死了,我為什麼還要把皇後殺了,害得他死了都要受她的控製。”
我沒想到她那麼癡心,她笑著看我:“你能答應我嗎?好好地照顧他,讓他自由自在地活著,做他喜歡做的事。”
我點了點頭:“隻要我不死,就算拚了命,我也一定照顧好他。”
她慘然笑道:“那就好。”
她的手哆嗦著去碰水晶棺材,我覺得她有幾分奇怪,想去阻止她,一股鮮血噴了出來,整個水晶棺材都被染紅了,她慢慢地倒下了。
我一把抱住她:“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她含笑睜開眼睛:“我想父皇母後了,好想她們。我早就該去伺候他們了,他們等了我太多年了。這個水晶棺木隻有吃了活人的血,才可以開啟。我不能保護他,也隻能為他做這件事了,你快帶他走吧!不然,皇後回來了,你就走不了了,你不是她的對手。”
她充滿柔情地看著水晶棺木中的冥王:“等他好了的那一天,你要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在下麵也就安心了。”她眼裏含著不舍和憐惜,斷斷續續地把話說完,閉上了眼睛,嘴角還掛著一絲笑意。
我的淚流了下來,蒼天啊!為什麼要這樣?
我看著她慢慢地流幹了血,身子枯萎了。我把她慢慢地放到地上,以前那麼討厭她,沒想到她心裏這麼苦。
“我不會再替你殺人了,你找別人吧!這麼多年來,你的救命之恩,我也報答完了。”外麵隱隱約約地傳來了爭吵聲。
“想散夥可以,把你的命還給我。”一個陰沉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我渾身打了個冷顫,是那個人皮怪物的聲音。我把公主的屍體藏到水晶棺材後麵,自己也躲了起來。
有兩個人走了進來,前麵的那個正是人皮怪物,後麵的那個是蕭劍雪,他臉色蒼白,狠狠地瞪著人皮怪物。
人皮怪物陰森森地看著他:“沒有我的庇護,你能活到今天嗎?好好想想吧!”
蕭劍雪站在那裏,滿臉全是淚水,怒吼了一聲,抬手一掌,把身邊的石頭劈開了,他神情悲憤,兩眼呆木地從袖子裏拿出匕首。
人皮怪物一揮袖子,打掉了匕首,冷笑道:“想死?沒那麼容易,等我和冥王順利地成了親,你想怎麼樣我都不管,但現在不行,你要是死了,我就讓你老婆和你女兒永不超生。”
他呆呆地看著人皮怪物,眼神裏全是懊悔:“我為什麼要上你的當?為什麼要貪心?”說完,哈哈大笑,帶著悲憤。
人皮怪物斜了他一眼:“我讓你準備的人,你要盡快準備好,我要給冥王做法事。我要讓他永遠變不回冥王,永遠順從地陪著我,我要讓他永遠忘記那個該死的女人,永遠,永遠。”
她慢慢地朝這邊走過來,我知道她很快就會發現我的。不知道我和她打起來,蕭劍雪會幫誰?冥王還躺在棺材裏,一動不動,為什麼棺材都打開了,他還沒有醒過來呢?我很擔心他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