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夫妻倆起了個早床,給平西侯夫人請安後,一同上了平西侯府的馬車。
大街上已是熱鬧起來,人群川流不息。沈雲珠、孫嶽之各自安靜地坐著,好幾次孫嶽之試圖去打破這沉靜的氣氛,都失敗下來。為了方便使喚,大丫鬟翠梅跟著他們夫妻同乘一輛馬車。此刻,她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先遞給孫嶽之,孫嶽之端著青花瓷茶杯,正欲喝,馬車突然一個踉蹌,一杯茶水瞬時潑到他的腿上,在錦袍上暈染出一朵百合花來。孫嶽之的臉色嚴肅起來,帶了三分不悅。
翠梅見狀,來不及端另一杯茶給沈雲珠,趕緊道:“奴婢去看看。”說罷,她探出頭去,朝趕馬車的小廝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廝趕緊道:“前麵迎向來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翠梅聽罷,朝前方望去,狹窄擁擠的街道上,一輛墨綠色車帷幔的馬車停在那裏,趕車的車夫下車正檢查著,看來是出問題了。翠梅將頭縮回車內,朝孫嶽之道:“前方有輛馬車壞在路上了。”
正說著,隻聽外麵響起了一個小廝的聲音,“我們是昌樂長公主府的,馬車壞在路上,差個人手,可否過去幫忙一下?”
沈雲珠聽到昌樂長公主府,不禁想起瑾德來,別離至今已是一載有餘,想到她純真又有點魯莽的性格,遠嫁西南,也不知道過得怎麼樣?沈雲珠沉浸在往日與瑾德歡度的記憶中,渾然不知孫嶽之已下了馬車。
長公主府的小廝平日裏見慣達官貴胄,自是認識平西侯世子,趕緊朝他行禮,孫嶽之朝趕車的小廝道:“你趕緊隨著這位小哥過去搭把手。”說罷,徑直朝著那輛墨綠色馬車而去,既然是長公主的馬車,還是過去拜見一下好!
孫嶽之走到那輛馬車跟前,朝馬車作揖道:“平西侯世子孫嶽之見過長公主殿下!”他的語氣正式而又充滿尊重。
半響,車內探出一個小丫鬟來,朝他盈盈一笑,道:“車內並非長公主,世子客氣了!”孫嶽之聞言追問道:“那尊駕是?”
小丫鬟笑道:“是翁主!”昌樂長公主隻得一女----瑾德翁主,去年瑾德翁主遠嫁給西南王世子為妃。孫嶽之想到此,剛欲開口,那小丫鬟已是將頭縮回車內。孫嶽之見此,隻得轉身離去。剛抬腳,隻聽背後一個女聲道:“世子請留步!”
孫嶽之回過頭去,見是剛才與自己說話的小丫鬟,她已是探出身下馬車來,她三步走到孫嶽之麵前,笑道:“我們翁主問尊夫人好!”說罷,將手中的一枚翡翠玉佩遞給孫嶽之,又道:“這是翁主的心意,麻煩世子轉交給尊夫人!”孫嶽之接下那玉佩時粗粗掃了一眼,碧綠剔透,玉質天成,罕見的極品。還未待他反應過來,小丫鬟又道:“翁主請尊夫人三日後到公主府一聚!”話畢,轉身上了馬車。
這時,一個小廝走過來,朝孫嶽之行禮道:“馬車已修好,多謝世子幫忙!”不久,那輛墨綠色馬車從他身旁緩緩駛過。
孫嶽之回到馬車內,將瑾德贈的翡翠玉佩遞給沈雲珠,沈雲珠並未立即接過,而是遲疑地看著他。孫嶽之覺得她的樣子有點好笑,道:“這玉佩是瑾德翁主贈的,你們是舊相識嗎?”長公主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姐妹,地位堪比親王,她的獨女,自然是京都城勳貴巴結的對象。小妻子的娘家隻是三品官員府邸,門第太低,她們怎麼會認識?翁主怎麼會贈她這麼貴重的翡翠?
他等待著沈雲珠的回答,誰知,她接過玉佩,徑直收入懷中,一臉平靜道:“她回京都城了?”她的話語雖波瀾不驚,心卻是鎮定不下來的。
大梁自建國以來,遠嫁的皇族,沒有回到京都城的,除非皇帝下聖旨要她回來,不然,終身不得入京都城。沈雲珠雖然不懂這些政治上的考量,但她近來可沒聽說聖上有下過聖旨,看著孫嶽之的表情,她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如此一想,她的心不禁擔憂起來,瑾德沒有聖旨就回京了,這意味著什麼呢?
“是吧!馬車上的小丫鬟說是翁主。”他對她的回答不禁有些淡淡失望,突然覺得太不了解她了。他沉默片刻,又道:“她邀你三日後去公主府一聚。”
沈雲珠聽後,輕輕一句“知道了!”便不再出聲,馬車裏的氣氛頓時再次陷入沉寂。又走了將近一個時辰,馬車緩緩停下來,外麵傳來趕車小廝恭敬的聲音,“世子、夫人,到沈府了,請下車!”翠梅打簾,小廝趕緊在馬車前放下鞍,沈雲珠夫妻下車來。母親站在大門口迎接他們,她身後擁簇著一群丫鬟婆子,個個穿著新衣,臉上一派喜氣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