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到塘村所能幹的醜事 (2)(1 / 3)

和我們站在一起眺望焰火的還有王珺。她就站在我的身旁,當然,其中空隙還可以站一個人,但沒人,隻有從背後吹來的風穿過其間。當一朵焰火騰空而起,炸開,放出光亮,我便可以看見她曲線逼真的側影。她的長發在風中飄動,使她的眼睛撲朔迷離。我突然感到無與倫比的興奮。我大聲置疑並提議,為什麼我們沒有買焰火來放?難道我們可以因為27歲了就主動放棄燃放焰火的權力嗎?好吧,即便如此,我們的妹妹,王珺,她才15歲(簡直令人不太相信),她觀望遠方焰火的眼睛是這樣美麗,難道不該讓她扭動發育完美的身體點火、逃離、捂耳、跺腳和歡笑嗎?太應該啦!

當即我們即由王奎領路前往他們村口的一家小雜貨店買了許多焰火。在路上,我們看見有些孩子拿著那種燃燒的火藥棒在村道上奔跑。這鼓勵了我們,我們懷抱著焰火往家的方向跑。我多麼希望王珺會站在她家門前等待著我們。在我想來,如果她真的站在那裏,我就敢向她大喊一聲:王珺,親愛的妹妹,我愛你!

可惜,沒有。她到同村一位女孩家玩去了。

這時候,晚會開始了。我對王奎說,焰火留著給你妹妹明晚放吧。王奎沒有反對,張亮也沒反對。但我們對晚會確實沒有興趣,那些太平盛世的歌舞,那些偽造苦難的眼淚,有什麼看頭?我們躺在王奎的房間裏百無聊賴。我們沒想到來到塘村會這樣無聊。我就躺在王母給我們鋪的那張床上,滾熱的茶水使酒精早已過去,我感到無比清醒。一百瓦的燈泡足夠明亮,而窗外,除了偶爾升起的焰火就是一片漆黑。即便是新年,我也可以聽見鄉村夜晚的寂靜。在我的身下,具體地說是在褥子之下,是王母鋪墊的新鮮稻草,它們幹脆、金黃,散發著糧食的清香。我突然想念起我的家鄉來了,我的父母大概也在想念我。這令我感到憂傷。

於是我從床上坐起來,說,王奎,弄點好玩的事做做吧。張亮沒有坐起來,他一如既往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說,王奎,去找個人來打牌吧,無聊死了。我就說,是啊,打牌好,把你妹妹找回來打吧。

不提他妹妹還好,提到他妹妹,王奎生氣了。他壓低聲音說,你們兩個他媽的那點破心思以為老子不知道嗎,我跟你們講,你們再他媽這樣,我他媽就那個那個了

張亮把頭埋在被子裏奸笑了起來。是的,這是挺有意思。

我說,我操,什麼那個那個,你要哪個哪個啊?

王奎盯著我,不說話。

我就說,你妹妹漂亮有錯嗎?

王奎還是不說話。張亮說,就是,說真的,你妹妹可是小美女哦。

我說,這就對了。王奎,你他媽也別裝,難道你不喜歡美女?

王奎急了,他用手指著我鼻子說,你他媽還說!

張亮看了我一眼,因為我也看了他一眼。是的,不能說了。於是我堆滿笑容捶了王奎一拳,我操,你看你,這不是說著好玩嗎。快去,找人來打牌。

王奎去找他的堂兄弟,但他堂兄弟想去村裏老大家談事,所以沒來。關於塘村老大,我們也是知道的。這個人,按王奎的說法就是一地痞流氓,他承包了塘村的塘,禁止任何人釣魚。另外,他在鎮上還有一夥弟兄,專門替他向所有可能性的單位和個人征收保護費。王奎認為,他的堂兄弟不學好,初中畢業下來就跟著塘村老大混,遲早是要坐牢的。張亮和我,對這種人畢竟是陌生的,不來就不來吧。那,到底幹什麼呢?這麼長的夜晚。

王奎抓了抓頭,然後又出門了。等他回來時,帶來了一把氣槍。

我們去打鳥!他說。

我操,真好,這大概就是我們來塘村的目的。張亮和我多麼激動。

可以想象,月黑風高之夜,三個漢子在竹林中穿梭,他們槍法一流,動作矯健,槍響處,羽毛紛飛,鳥雀墜地。真實情況與上述大差不離。

當然,不需要槍法。我們的手電向竹葉叢中照射,看到那些肥碩的腹部,槍幾乎抵住,扣動扳機即可。所獲多為野鴿,這些肥大的鴿子在所謂“囈語咕咕”中中彈身亡,生死盡在夢中。也有一些麻雀,它們太小了,一槍下去,就會被打得破爛不堪。不過,不要去觸碰竹子,這會驚動了它們,果然,不斷有一些翅膀扇動的聲音向著高空飛去。它們會飛到哪裏去呢?我問。王奎說,不知道,可能飛累了就隨便找個地方歇歇吧。張亮問,它們不再回竹林了嗎?王奎說,肯定不回。對此,我感到遺憾,這些一麵之緣的鳥類就此永遠消失在我的視野,其實是令人憂傷的事情。所以,我們隻能把它們全部打下來,那樣不會有任何遺憾。後來,我們經驗豐富,不再有任何觸碰竹子的情況了。我們收獲巨大,我相信,把我們塑料口袋裏的鳥雀全部拔毛去屎,也完全可以燒滿滿一大碟。當然,吃,無所謂。作為我個人來說,我對吃不感興趣。張亮愛不愛吃這個,不清楚。王奎肯定不愛,這我知道,他一吃雞渾身就癢,吃鳥自然也癢。這個說出來甚至有點可笑,但事實就是這樣,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