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涼如水,秋風無情地吹打著道路兩旁零星的黃葉,枯枝如群魔亂舞。
一條平坦筆直的雙車道瀝青路盡頭大拐彎處,停著一輛東風牌前四後八油罐車。
坐在駕駛座上的齊千柳,揚著迷人的微笑,眼神溫柔地看著貼在右邊玻璃窗上的兩張照片,低頭看著手表上的時間,正好十一點。
關掉收音機,拿起手機,動作迅速地按下撥號鍵,嘟,嘟,嘟三聲後,電話被接起,是那個男人熟悉冷漠的聲音。
“四十五分鍾後,你必須出現在我的麵前!”聲音如月光,冰涼刺骨,從半開的車窗卷進的夜風撩起她的長發隨之飛舞。
“否則,明天,我手裏的證據就會出現在各大媒體,各區警局。屆時,你那親愛的妻子,最愛的女兒可不僅僅是惡名昭彰,她們剩下的日子將會在監獄裏度過。若這些你都不在乎,你齊建良將會身敗名裂,想坐上齊家家主的人有多少你我一清二楚,嗬嗬。”猙獰的冷笑淹沒在呼嘯的狂風中。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男人聲音很是沉穩。
“認識一個外號黑星的人嗎?他什麼都說了,三月二十號,”聲音不急不緩,紅唇一字一句無情地敘述著那深刻在腦子裏殘酷事實。
“你閉嘴,說,你到底要怎麼樣!”電話那頭傳來茶杯桌子到底的聲音,以及男人暴怒的喘息聲。
“我以為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齊千柳食指有節奏地敲著方向盤,眼神平靜地盯著路燈照不到的黑暗漩渦處,說出地點,不理會男人的反應,掛了電話。
十一點四十五分,汽車喇叭聲響起,在這一邊是懸崖,一邊是高山的公路上,回聲如喪鍾般刺耳。
靠在背椅上的齊千柳睜開雙眸,凝視著離自己不到十米的男人,醉人的微笑很是扭曲,撥出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就吼了出來,“齊千柳,你究竟想怎麼樣?那些東西你是怎麼得到的?”
“嗬嗬,”輕笑聲盡是諷刺,“難道你不知道嗎?男人除了權力,金錢,就是美人。我怎麼說也曾經是省城第一美人,隻要條件足夠,利益相同,黑幫一把手不也是個平常的男人嗎?”
“哈哈,齊千柳,沒想到有一天,你也會做這種事情!若是你那純潔的媽咪還在不知道會不會氣死。”話雖是這麼說,齊建良臉上卻是紳士溫柔有禮的笑容。
“這個問題,等會你見到媽咪時可以問她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終於,透過兩扇玻璃窗,齊建良看著那年輕美麗的麵孔臉色大變,決定先下手為強,“將你手中的東西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講這麼多年的情分,讓你也去見你媽咪。”
“情分嗎?”齊千柳仿佛沒有看見對準自己的手槍,微笑著低喃,眼裏最後一絲溫暖消失,“你有情分這東西嗎?東西我早已經交出去了,你覺得我會讓那兩個女人好過嗎?至於你,跟我去見媽咪吧,我親愛的爹地。”
話落,手機被扔出窗外,踏著離合器的腳對著油門一踩到底,路燈下,齊千柳莞爾一笑,欣賞著對麵男人的驚恐與慌張,“砰砰砰”連續的槍聲除了引起無數回聲之外,毫無準頭可言。
“齊千柳,你這個瘋子!”隻眨眼見,齊建良便見那碩大的車頭已在眼前,臉上終於出現絕望之色。
兩車碰撞,帶著不共戴天的仇恨,共同摔入懸崖,“轟”的一聲,漫天的火光,齊千柳感受不到一絲疼痛,留戀地看著那照片上靜靜笑著的人像自己招手,也是嫣然一笑,一滴淚從左眼溢出。
副座上,那張病危通知單迅速地被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