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晴空萬裏,天上連一絲雲都沒有。
在司徒策的記憶裏,這樣好的天氣,隻有在小時候鄉鎮上才見到過,可是現在,他幾乎天天都能見到。
因為他已經穿越到了幾乎沒有空氣汙染的古代——大明朝。
“穿越”這個詞他聽多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這樣的幸運兒。
可是,他現在不覺得自己幸運——穿越過來半個月了,他這個現代刑偵法醫,已經幾乎淪落成了流落街頭的乞丐。
司徒策是市公安局刑偵隊的一名法醫,穿越前,他帶著他的寶貝現場勘查檢驗箱隨警隊到一個偏遠農村出命案現場。突然之間陰霾密布,電閃雷鳴,五彩光環籠罩在他腦袋頂上,轟的一聲便昏過去了,醒來的時候,他便已經到了明朝的這座名叫“鎮海縣”的府城裏。
剛穿越之初,他興奮不已,興奮過後,便想家想親人,然後,開始為生計發愁。
原以為自己一腦袋現代社會的先進知識,在明朝這些落後自己四五百年的古人中,一定能很快飛黃騰達,成為人上人,可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古人並不比他笨。混日子麻煩重重,不說別的,他那一腦袋短頭發就讓人驚疑,古代男人都留長發的,他這短發不是和尚也不像道人,加上他那一身在古人看來簡直就是奇裝異服的警服,更讓古人狐疑他腦袋有問題,所以沒人肯雇傭他。
肚子餓得實在沒轍,他用身上這套現代工藝布料的警服跟一個老乞丐換了一身衣帽,瞅著這身奇裝異服,那老乞丐還老大不樂意,也是看他神經兮兮的可憐,這才給他換的。
有了這套古代裝束,雖然破舊,但已經讓他看著像個古人了,於是他把現場勘查檢驗箱藏好,然後去打工。可是,換了衣服並沒有當然地給他帶來好吃好喝。因為,他沒力氣。
現代社會他就是個書呆子,整天捧著書的,體育方麵特別是考耐力的長跑,他簡直一塌糊塗。所以,他去給人扛活,人家看他文質彬彬的書生樣就笑,好在明朝很尊重讀書人,想著他這讀書人也是沒法子了才幹這一行,便讓他試試,他扛了幾袋東西,便累得差點虛脫,人家也沒辭他,他幹了幾天,幹的活還比不上人家的一半,工錢沒少他的,他心頭實在不好意思,領了工錢走人。
現在,他就在路邊,手裏攥著這十幾文血汗錢,屁股下坐著他的寶貝現場勘查檢驗箱,望著熙熙攘攘的路人發呆。
路在何方?
他都快絕望了,屁股下的檢驗箱裏的玻璃瓶啥的他相信能賣一些錢,可是,他舍不得,這是他現代社會飯碗,經過這些天,他已經想通了,幹別的自己不行,偵破案件自己是內行,說到底,要想在古代混,隻有回歸自己的老本行。
可是,偵破的本事不是自己說了別人就能相信的,而且自己什麼身份證明都沒有,更不能直接到衙門裏毛遂自薦,要不然自薦不成反倒按沒有路引的流民給逮起來送去服苦役那可就慘了。
所以,他隻能等。每天他都拿著自己的檢驗箱,坐在縣衙門對麵的街旁等——等著發生案件,然後出手顯露本事。
等在衙門外的這些天,他每天隻能啃冷饅頭,而且是在傍晚時分人家路邊小吃攤收攤時賣不掉的剩饅頭,他包圓了買下來,這樣能多買幾個。渴了到沒關係,衙門旁邊老槐樹下有一口甜水井,井邊有個破葫蘆瓢,自己舀水喝。晚上,隻能縮在城隍廟跟一群流浪的乞丐們一起睡。
擔心鋁合金的檢驗箱被偷,他用一個撿來的布袋子把鋁合金包起來,這樣免得引起別人注意。
他已經這樣在衙門外大街上等了好幾天了,每天看見捕快們遊蕩著進進出出,看樣子不是發生命案的樣子。進出衙門打官司的人倒也不少,但是擂鼓鳴冤叫屈的卻還沒見到。
眼看著幹苦力掙的錢一文文減少,手裏隻剩最後的四文錢了。卻沒有遇到一次自己能出手顯露本事的機會。
司徒策幾乎要絕望了,烈日烤著,耳邊蟬鳴刺耳,他心急如焚。
這時,沿著熱熱鬧鬧的街道急急走來一個幹瘦老頭,肩上扛著一杆幡子,那幡子正麵隸書寫著“活神仙”三個金字,背麵寫著“掐指一算,料事如神”八個小字,也是金燦燦的,看樣子是個走江湖的算命先生。
這算命先生捂著肚子弓著腰,滿頭大汗的東張西望著走來,到了衙門口站住了,皺著眉咧著嘴倒吸著涼氣張望著,扭頭問路邊坐著的司徒策道:“請問兄弟,哪裏有茅廁啊?”
原來是鬧肚子了,司徒策笑了笑,扭頭指了指旁邊小巷:“喏,那拐角處就是!”
“多謝!”算命先生急匆匆要往裏走,忽又站住了,他見那茅廁低矮,自己手裏的經幡太長,不方便帶進茅廁裏,而四周人來人往的,放在外麵沒人看丟了就麻煩了,而且,算命先生穿的是長袍,也不方便蹲坑,須得事先脫下來,穿裏麵短衫中衣,所以入廁叫更衣。這脫下來的長袍得有人照看才好。瞧了一眼司徒策,見他文文靜靜的很老實,便咧著嘴陪笑道:“這位兄弟,能否幫老朽照看一下幡子和衣袍?老朽要入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