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樓解了心中疑惑,又覺著自己和愛人的未來很值得期待,因此心情大好,哼著小曲兒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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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十年,先生風采更勝往昔,隻是這身子和精神頭兒怎麼倒像柔弱了些?該不會東樓那混蛋夜夜索歡,以至於把先生累得筋疲力盡了吧?”
再見陸風羽,蘇暖暖心情是複雜的:對方仍如十年前初次相見一般,不似凡間人,仍是那個如同畫中謫仙般的人物。隻是確實如同蘇東樓所說,他的精神比那時差勁了十倍不止。
“你還是和在江南時一樣,口無遮攔,這樣話也敢說。難道在侯府裏,你也是這麼心直口快?”
陸風羽笑著搖頭,他對蘇暖暖沒有一點兒恨意,相反,再次見到對方,他非常高興。因兩人述說了一番別情,陸風羽忽然就轉了話題,問蘇暖暖道:“是蘇東樓請你過來給我做佛跳牆的嗎?”
“是啊。”
蘇暖暖笑著挑眉道:“如今我可不是從前了,身為侯爺夫人,可也得端著身份呢,輕易不下廚的,也就是東樓,死磨硬纏的求著我,所以再來給先生做一頓佛跳牆,順便再做兩個新鮮菜,讓你嚐嚐我真正的厲害手藝。”
陸風羽撫掌笑道:“極妙極妙,總算那廝還記著這份兒諾言,如此我便是死,也可瞑目了。”
蘇暖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不敢置信看著陸風羽,失聲叫道:“死?什麼意思?先生……你可是患了什麼重病?無法可醫了?怎麼東樓沒和我說過這話?”
“沒有啊,誰說我患了重病?”
這回輪到陸風羽吃驚了,卻見蘇暖暖鬆口氣,皺眉嗔怪道:“沒有你說什麼胡話呢?嚇得我還以為你得了重病。就算百無禁忌,也不要動不動就把死啊瞑目啊之類的詞掛在嘴邊好不好?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不是誤會啊。”陸風羽灑然一笑:“你難道還不明白?這是我的斷頭飯,不過蘇東樓那廝既然請了你過來做這頓飯,那我便死的心甘情願了。”
“斷……斷頭飯?”
蘇暖暖嚇得幾乎跳起來:“等等……那個……陸先生,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怎麼可能是斷頭飯?東樓對你如今精神萎靡的狀態憂心如焚,為了讓你對他敞開心懷,他甚至要跟我學做菜,你……到底他做了什麼?竟會讓你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為了讓我敞開心懷,他竟要和你學做菜?”陸風羽先是一愣,接著便苦笑著搖搖頭道:“他還真是徹底看清了我的弱點,知道衝我的要害下手。”
蘇暖暖翻個白眼,心想廢話,就你那弱點還用徹底看清啊?早十年前不就是一清二楚了嗎?
“罷了,既然他執念難滅,我就成全了他又如何?反正這般活著,其實也沒什麼滋味兒。”
陸風羽低頭沉思半晌,像是終於想開了,聳肩微笑,忽聽蘇暖暖輕聲道:“怎麼個成全法兒?你不會是……還想死吧?為什麼啊?東樓對你不是挺好的嗎?我聽他那話裏意思,簡直就恨不能把心剖出來給你看。”
“他那是騙我的了,沒想到竟會連你也騙過去。”陸風羽嗬嗬一笑,站起身伸個懶腰:“好了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不是說要做佛跳牆嗎?我真是有點迫不及待了,哦……看在我是個將死之人的份兒上,可以允許我旁觀一下嗎?”
蘇暖暖真是被陸風羽的思維給搞崩潰了,曾經多狡詐陰險的一個人啊?怎麼如今眼睛就跟糊了牛屎一樣,蘇東樓對他的好就是看不見呢?認定了吃完這頓飯就得死,這特麼是什麼邏輯啊?不行,不弄明白了她堅決不能做這頓飯。
聽到蘇暖暖的要求,陸風羽歎了口氣,搖頭道:“這事兒和你又沒關係,為什麼非要這樣較真兒呢?”
“我就較真兒了,我就想嚐試了解一下你這腦回路,我就想看看你這條曾經的毒蛇是被害妄想還是證據確鑿?”
蘇暖暖豪氣幹雲地叫,這裏陸風羽拗不過她,歎了口氣,麵上終於有了些悵然。他慢慢坐下來,微垂了頭,將雙手籠在衣袖中,中秋的天氣不算涼,但這些年他跟著蘇東樓走南闖北,精神越來越差,所以連身子骨都十分脆弱怕冷了。
“夫人還記得嗎?當年在竹樓裏,蘇東樓他是怎麼說的?”
蘇暖暖努力地回憶啊回憶,最後還是沒回憶起來:十年了啊,她要是還對蘇東樓一句話念念不忘,估計早被段庭軒釋放出的酸味兒給酸死了。
“他說過,他要玩我幾年,反正我是個滿肚子壞水兒的家夥,他不用背良心債,等到玩夠了,估摸著我也是半死不活,到那時,病死也好餓死也好,也算是我的報應。”
“啊!”
蘇暖暖驚叫一聲。陸風羽一說這話,她就想起來了,當日為了這話,自己好像還說過蘇東樓渣來的,還說總有他後悔的一天,沒想到這一天竟然真的到來了。
當下便瞪大眼睛,喃喃道:“可……可那隻是一時氣話吧?你怎麼會當真呢?”
“當然當真了。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裏,所以最開始,我是想死守著這顆心的。後來有一天,他氣急了,就和我說,不會讓我輕易去死,就算要死,也得他得到我這顆心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