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緩緩不可歸矣
即是看破了這層關係，我覺得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便想不告而別。
這個想法最終也是沒能實現。
在我踏出這房門第一步時，他就將我堵死。
他的麵容有些憔悴，像是沒休息好那般。
我不理會他，強硬裝作冷漠的樣子，淡淡地說了句：“讓我走。”
“你就是這麼對待恩人的？過的愜意了，厭煩了，就鬧著要走了？”
今天的他一反常態，我並未多留意，反咬這唇，重重地應了一聲。
他發現我的小舉動，眼睛盯著被我戳腫的嘴巴，有一瞬的失意。
“我沒想到……沒想到你竟是這般的厭我……”看著他這樣子，我的心有一瞬的衝動，倔強的咬住下唇，不讓眼淚落下。
“是，我不僅討厭你，你還讓我覺得自己很惡心，很髒！”
他麵如死灰，嘴角抽動兩下，卻是一個字都沒吐出來，往後退了幾步，被我狠狠一退，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而我，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
七。生無可戀，死有何懼
出了墨府，我四處飄蕩，真正過上了孤魂野鬼般的生活。
飄至一家客棧，聽到某個字眼，不由得停下來，聽著那些人繼續說下去。
“你們知不知道？前幾日，墨王將自己府中的姬妾全都散了，那可是皇帝賞的啊！”幾個粗漢圍在一起，侃侃道來。
散了……我有些遲疑，大多了全是顧慮，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會惹毛那大鬼阿爹麼。
“這麼說，他可是得罪了皇帝老子啊！”
“是啊，為此可把皇帝氣個不行，直接被貶到邊疆去打仗了。”
“不，不是這樣，我有可靠消息，那墨王是自己主動請求要去邊疆的。”
“那不是找死麼，現在戰況又亂……”
“你們都過來，我跟你們說啊，墨王還是帶病出征！”
……
聽著這些，我的心早就飛到了邊疆，巴不得現在就站在他麵前，扇他幾耳光，讓他醒悟過來。
小孩子家家哪裏不去好，偏偏去戰場，要知道，那可是要死人的啊！
以我這飄的速度，要去邊疆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於是乎，我隱了隱身形，拿出扇子，扭了兩下，猝不及防地飛到了天上。
速度快的讓我想吐了。
黃昏，我站在那城門上，俯視這下方死傷慘重的兵卒，一躍而下，哭得稀裏嘩啦。
四處亂爬著，找著有沒有他的身影。
我找不到，就繼續翻找著，找了整整三天三夜，非但屍體沒找到，還差點灰飛煙滅。
趴在那些屍身的周旁，我身上的氣味十分地難聞，灰頭土臉的。
待看到一個人影，我也顧不上其他直接撲了上去，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啊……唔。”
“傻瓜，這是敵軍死的兵，怎麼可能找得到我，再說了，你不來我怎舍得走……”
我猛地抬頭，對上的正是那對灰褐色的眸子，心裏一驚，反問道：“為什麼要來邊疆。”
“生無所戀，死有何懼。”他看著慢慢下沉的太陽，將我頭上的髒東西緩緩剔除下來。
我看著他的臉，心裏一顫，淚水有滑落了下來：“怎麼可以生無所戀……你騙我呢，你還有小鬼娘子……唔”我還沒說完，他就率先堵住了我的嘴。
夕陽西下，這一幕，敢情很美。
完了，他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失笑道：“再莫要將它抹去好嗎？”
他將我的手抬起，放置在他的胸膛，我感到陣陣有規律的聲音在手中傳遞著。
“你知道嗎？我這裏隻為你而存。”
我對上他的眼，苦澀的笑出了淚水。
人鬼殊途，怎會在一起。
可是我不在乎。
我將自己的手抽出，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地在他唇邊應了一下。
“你也不許……抹去呢！”
落日餘暉，燦燦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