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韓述的鏡子(2)(1 / 2)

於是,兩個月前的一天,韓述和朱小北約好一起去打羽毛球。中場休息的時候,兩人都是滿身大汗,韓述邊給朱小北遞水邊說:“不行了,再被我老媽老頭子這麼念下去我就要死了。”

朱小北嗤之以鼻:“你家那些算什麼,能跟我家那頭母老虎比嗎?以我27歲的高齡,還能讓我老娘當著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的麵擰著耳朵罵我身邊連一隻公蚊子都沒有,丟盡了老朱家的臉,我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本來我在新疆待得好好的,結果我老娘殺了過去,說給我兩個選擇,一是回東北,二是好好給她找個未來女婿,結果我二話沒說卷起鋪蓋就到這兒來了,我騙我老娘說南方的男人好上鉤,要不她還不肯放人呢……”

韓述發現,朝朱小北傾訴不幸是完全錯誤的一件事,她是那種典型的你對她說“我頭痛”,她回你一句“頭痛算什麼,我腦子裏還長了一個瘤”的那種人。不過朱小北的這番慘痛回憶除了讓韓述心有戚戚然,還激起了他的某種靈感,所以他微微一笑,說了句:“朱小北,要不……我將就一下?”

朱小北愣了0.1秒,然後就用力地拍了拍韓述的肩膀:“那就便宜你了。”

兩人就這樣開始了他們的“情侶生涯”。韓述前段時間一直在忙一個比較棘手的案子,朱小北剛在G大機械係混了個助教,整天忙得屁顛屁顛的,所謂的幾次約會也不過是彼此下班後一塊吃頓飯,僅有的一次去看電影,開場沒五分鍾,韓述就被一通公事的電話叫走了,剩下朱小北昏昏欲睡地在電影院熬過了剩下的85分鍾,嚴格說起來,這個周六,還是他們第一次鄭重其事地拍拖。

剛走到商場門口,就聽到一陣爭吵聲。韓述和朱小北循聲看去,夫婦模樣的兩個中年人在那兒吵開了,男的要走,女的死命拽住他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你要死到哪兒去,一家老小都不要了嗎?”兩人推搡之間,矛盾升級,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廝打了起來。男人天生體力占上風,女的好幾次都險些被他推倒在地,路人紛紛側目。

“真受不了。”朱小北看得有些惱火,轉頭看了一眼韓述,韓述麵容平靜,視若無睹,手卻緊緊拽住她,顯然是在下意識地抗拒她多管閑事的衝動。

對於韓述而言,在檢察院多年,他見慣了這樣打起來如殺父仇人的冤家夫妻。剛出社會的時候,他也疾惡如仇,見不得一個弱勢的人被欺負,恨不能替天行道,結果橫插了一手之後,人家夫妻倆的恩怨反而成了人民內部矛盾,兩口子一致對外去解決多管閑事的人和機構。對於這種事情,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讓人民自行解決他們的內部矛盾。

韓述的心思,朱小北也知道一些,她對自己說,好端端地,去趟這渾水幹啥。就在她一隻腳已經踏進商場門口的時候,啪——清脆的一聲響起,她猛地回頭,那個男人竟然狠狠地在他老婆臉上甩了個大嘴巴子,那女人整個就似破布娃娃一般斜著跌了出去。

“靠!太不像話了。”

韓述來不及說話,朱小北就像點了火的“神六”朝是非中心衝去,她先是扶了那女人一把,然後便氣勢洶洶地嗬斥那個男人:“你還要不要臉了,把你老婆當沙包打啊!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我最看不起你這樣的男人!”

朱小北原本就長得高挑,穿上了高跟鞋,更是比那個瘦小的南方男人高出半個頭不止,兼之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的模樣,氣勢上一下子就壓倒了那個男人。她往前走多少厘米,那個男人就退後多少厘米,靠在大理石柱上的女人捂著臉,一時間也好似被這突然的變化嚇呆了。

那男人退了幾步,終於反應了過來,朱小北的介入雖然突然而有力,可是她畢竟是個女人,白領打扮,能夠強悍到哪裏去?當著許多人的麵,他也不能讓人看了笑話。不知是不是膽向怒邊生,那男人吼了句:“你算哪根蔥,我打我女人關你屁事?”說完為了證明什麼似的撞開朱小北,朝著柱子邊瑟瑟發抖的女人就是一腳。

要是平時,朱小北斷不會讓他這麼容易得逞,可是她就吃虧在穿著一雙她並不習慣的高跟鞋,趔趄了一下,沒來得及阻止。那個男人的放肆和不把女人當一回事的模樣差點兒沒把她氣炸,火冒三丈之下她也管不了那麼多,脫了高跟鞋拿在手裏,朝那男人的肩膀就是狠狠的一下,那男人痛叫一聲,竟然轉過頭跟她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