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要跟他鬧別扭,他把話說得那麼絕,你要我怎麼辦?”
“你就不能聽他一次?他也不會害了你。去道個歉,服個軟,有你姐姐的事在前,他不會當真為難你的。”
“這就是症結所在,平時怎麼罵我、看不上我都沒關係,但是這一回我沒錯,我不會放棄那個案子的,媽,難道你要我明著道歉,陽奉陰違?”
“那個案子比你的家人還重要?”孫瑾齡有些心痛地看著兒子,在丈夫和兒子之間,她的確是兩難。
韓述一臉的疲憊。
“不是這麼比較的,我總覺得人一輩子總要有些值得相信和堅持的東西,如果連這都失去了,那未免太悲哀了。”
孫瑾齡不語,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昨晚住在她家?”
韓述幹笑兩聲沒有說話。
孫瑾齡感歎道:“你們啊,姐弟倆加上你爸,都是一樣的臭脾氣。”
韓述從母親的辦公室裏出來,回到病房去看非明和桔年。非明身上連著各種儀器和管子,但是狀態已經穩定下來,正在和桔年低聲說著話。韓述進去的時候正好聽到她說:“看不見也有個好處,我就不用看到李特以後長滿青春痘的樣子,有人說小時候長得帥的男孩子,長大了之後就會變得很醜很醜……”
她說的時候好像是無所謂,走近了才能看見,兩腮上全是眼淚。韓述和桔年一樣,寧願看到她像剛入院的時候不管不顧哭鬧的樣子,她有權利任性和宣泄,總好過現在這個樣子。她這樣平靜,倒讓身旁看著的人心都碎了。
陪著坐了好一段時間,韓述想到三人一早什麼都沒吃,現在已到午後,便尋思著出去找點兒吃的。剛走到病房外,他不期然看到一個女人安安靜靜地坐在最近的一張椅子上,那是陳潔潔。
韓述不知道她來了多久,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隻是在門外坐著。陳潔潔看到他倒是沒有任何意外,甚至還點了點頭。
“你好,韓述。”
韓述此時風度全無,堵在門口就冷冷地來了句,“好個女鬼!你陰魂不散地來幹什麼?”
陳潔潔定定地說:“我來看我的女兒。”
韓述被她的態度激怒了,“你的女兒?少來了,你問問你自己配當媽嗎?”
陳潔潔也站了起來,“用不用我給你看親子鑒定?”
韓述歎為觀止,“你跟我來這一套?你有什麼權利在沒有得到孩子監護人許可的情況下進行親子鑒定?就憑一張紙你就想把孩子要回去,沒這麼容易!如果我是你我就會識趣些,要消失就消失得徹底,何必到這裏來招人討厭。”
陳潔潔也沒有生氣,她仿佛對一切責難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況且她從來就是一個邁出去就不懂回頭的人,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看著韓述說:“你討不討厭我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跟我女兒在一起。”
“你當她是小貓小狗,不要的時候就扔在一邊,想起來了就看兩眼?你根本就沒資格來看她。”韓述麵露不屑。
陳潔潔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沒說我是來看她,我要認回我的女兒,以後都不會讓她從我身邊離開。”
她這樣平和甚至是篤定地提出在韓述看來相當無恥的要求,簡直就是在挑戰韓述的耐心極限。他離開病房門口幾步,譏誚地笑笑,“讓我猜猜,周家也快混不下去了,你已經到了試圖認回私生女,再賣女兒謀生的地步了?要不就是你們家周公子肯戴著綠帽、拖油瓶?這麼說起來,你們還真是天生一對。”
麵對韓述的尖酸刻薄,陳潔潔隻是捏緊了肩上的包,“韓述,我感激你為非明做的一切,當然更感激桔年。所以我在門外等,我不想那麼快打擾你們。但是我不知道非明的日子還有多少,我不能等太久。就算我欠桔年的,可是裏麵躺著的孩子是我生的,我們才是親母女,這不是我虧欠了就可以抵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