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了一顆梅子放入嘴中,甜絲絲的滋味瞬間化開,李井闌眼角含笑,搖頭道:“那霍光自然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但他的後世子孫卻不怎麼樣。”說到這,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接著道:“就說那霍雲吧,整個獐頭鼠目的東西,隻是仗著祖上的陰德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但那霍光畢竟年歲已高,待他兩腿一蹬,霍家大禍臨頭的日子便不遠了。我猜,當朝皇帝心中正是盤算著這主意,韜光養晦,打算拖死霍光再做計較,霍家如今權柄越大,聲勢越驚人,到時恐怕下場越慘。需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霍家現在所作所為,並非聰明之舉,乃是自取滅亡之道。”
王見歡一聽,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道:“即便如此,霍家的人四處橫行霸道,上麵也該約束約束,就任由他們胡來嗎?”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書生意氣。
李井闌勾唇冷笑,道:“王兄不必心急,俗話說的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且擦亮眼睛靜觀其變,我所說自然半點不差。約束?依我淺見,這當朝皇帝便是故意放縱霍家,驕其心智,到時候處理起來才能徹底剪出禍根,也不會落下濫殺功臣的話柄,為後代史書所詬病。再說,時機未到,霍家人如今遍布朝野,重要崗位全部由他們把持,當今皇帝羽翼未豐,如果冒然行動,隻怕下一個被廢的皇帝便是他。當今皇帝如此沉默順從,不顯山不露水,外表看不出半分不滿,城府深沉,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物。”
史平林沉思了下,看向李井闌,說道:“李兄,你把當朝宣帝心思揣摩得如此透徹,當真如他肚中蛔蟲一般。”
她當然揣摩得透徹!她的靈魂來自二十一世紀,什麼曆史不知道。這霍家權傾朝野,不知收斂,時時讓宣帝感覺芒刺在背,這個禍根已經埋得太深!
“叩叩!”叩門聲再一次響起,眾人互相看了看,李井闌走過去,拉開門。
“怎麼是你?”盯著門口的來人,李井闌驚異萬分的問道。
門口站著的人一身黑緞錦袍,緞麵上透著金線暗紋,正是那夜如意樓中接住她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身邊還站著一位小公子,約莫十五六歲年齡,身著墨綠色的錦緞袍子,皮膚白皙,撲閃著一雙大眼睛,非常機靈。
黑衣男子慵懶一笑,令人如沐春風,道:“適才在下在隔壁包間聽聞公子高論,當真是十分精彩,有心想結識,故而前來叩門,如有打擾之處,還望見諒。”
隔壁的包間能把他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明月居的包廂向來隔音良好,這黑衣男子能聽清他們的談話,武功之高不僅令李井闌側目。
李井闌把身軀往旁邊一讓,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四海之內皆朋友,兄台不必掛懷,既然來了,一起進門吃吃茶,交個朋友何妨。”
黑衣男子笑了笑,眼神清貴,帶著他身邊的小公子進到包廂,落座在李井闌對麵,道:“在下劉秉義,上次如意樓匆匆一別,還不知公子姓名,可否相告?”
李井闌做了個請他喝茶的手勢,笑了笑,道:“在下李井闌。”
劉秉義看著她,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一雙眼睛深不見底。抬頭對上他的眼神,李井闌驀的感覺心中一緊,這男子眼底深處竟然是一片冰涼,哪裏有半點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