躡手躡腳的跟著香蘭嬤嬤往內屋走去,途中那幾個小宮女還看自己幾眼,童心忽起,對著她們偷偷扮了一個鬼臉,又緊張的看了看前頭的香蘭嬤嬤,看其沒有注意到,鬆了口氣,笑眯眯的往那屋裏走去。
幾件粗布麻衣合著一雙有些許破舊的小繡鞋扔了過來,一看樣式就知道是宮奴所穿,暗暗撇嘴,比從前府中那群下人們穿的還要破舊呢,宮中這地方也不如外麵說道的那麼好呢。些許不滿,但也不敢表露出來,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怯怯的撿起那些衣服,言:“嬤嬤,等會我要做什麼?這些衣服我在這裏穿嗎?”
香蘭嬤嬤懶懶的看了自己一眼,也不回答,拿過靠窗前麵的桌子上一本賬本,比劃了兩下,拿過筆墨一勾,對著窗外一喊:小荷!
外麵一個聲音答應了一下,隻聽一陣小跑,一個約莫五六尺身形矯健的女子走了進來,濃眉大眼不像個女子,身形跟香蘭嬤嬤有的一批,整個人顯得十分敦厚。那女子笑容滿麵道:“嬤嬤叫奴婢何事?奴婢那裏還有好多柴火沒批呢,若是擔待了,那群膳房的姑奶奶又要來罵人了。”
香蘭嬤嬤難得的露出好臉色,微笑道:“這裏有個新來的,你房裏不是還有一個空位嘛,就讓她在你們那湊一房,跟著你們一起幹活,再好好教她一下這裏的規矩,今天的活計我會叫其他人替你幹了。”
那個叫小荷的敦厚女子笑容燦爛的連聲應是但也不放肆施了一禮後,對著我言:“跟我來吧。”
我如今的命運還不是到那裏就是那裏,如那海麵上的孤島,小河裏的遊船,也不拘做什麼幹什麼,再經曆了今天這麼多事情,早就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睡覺,也不敢多言,有樣學樣的對著香蘭嬤嬤施了一禮,捧著一堆衣服跟著小荷往外走去。
跟在後麵,因為和小荷身份都一樣雖說是新來的,但是到底不像是在那些姑姑嬤嬤們麵前,心思也活潑了起來。趕了上去拍了一下小荷的肩頭,笑眯眯言:“嗨,姐姐叫什麼名字?來這裏多久了?妹妹叫梓童,今年十四了.......。”
“在這宮裏最忌諱的就是多嘴,最不能要的就是好奇,要的就是忠心為主好好幹活。嬤嬤要我教你規矩,我今兒就給你上頭一遭課,也別怨我什麼的,我也是為你好。”
本以為這小荷是個能夠親近的,瞧著十足的和善,沒成想被如此教訓了一頓,訕訕的不敢再多言語,心理有點鬱悶,這宮裏怎麼都是一群木頭人,一個個如此無趣。喏喏的應了聲是,悶悶的跟著走著,不經意間退縮了兩步。
被領著到了幾間偏房前頭,走進一間較其他幾間更大的屋裏頭。對我言道:“以後你就住這裏了,記住除了這柴房院落裏,其他地方都不可以隨意走動,不然被人發現挨了板子受了罰我可不管。那裏....”小荷手指一指,朝著炕頭最裏邊的一個小角落,道:“你就睡那裏,注意晚上不許起來叨擾了別人,要拉撒早點料理了,省的影響了別人第二天幹活。還有你快把你那身衣服換掉,穿的那麼花俏幹嘛,想來你原來在外頭是個小姐吧,如今入了這裏就好好幹活!別想偷奸耍滑拖了別人後退,這裏的規矩可是不饒人的!”
聽著一番番教訓下來,眼角有些難以自已的濕潤,在家裏時何時被人如此數落厲聲過,就算在家裏隻是個低位低下的庶女,可也是個主子,頂多受些冷嘲熱諷和排擠,也沒有被如此過。想到了什麼,摸了摸身上的這件紅白相間的旗袍,蘇繡的底子刺著一些含苞待放的櫻花,如今雖然已經髒亂不堪,可也是自己最喜歡的一件衣裳了,事發之前自己還是千金小姐,本來今日是自個的生辰,雖然沒幾個人記得,可也是自己每年最期盼最高興的時候,本想讓阿瑪看到讓他知道我這個女兒已經出落的多麼亭亭玉立,也要讓在天之靈的額娘知道,這麼多年我都活了下來以後也會更好的活著,可是一道明黃聖旨把自己打落深淵,所有的夢都被剝奪,為什麼!為什麼我要跟著伊爾根覺羅氏一族一起陪葬入了這深宮受這苦,我命運從來不在自己手裏。阿瑪,為什麼?手抖了一抖觸碰到懷裏的那堆粗布衣裳,有些明悟,眼裏幾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尖銳,如今再也沒有那勞什子阿瑪姐姐了,也沒有那大娘的刁難,我已經入了這深宮就代表我再也跟她們沒有任何瓜葛,或許這就是我新生的契機,與其在那府中眼瞧著榮華富貴以後不知嫁給哪個大人家做小妾,還不如一場自由來的爽快,既來之則安之。醒悟過後,也學著諂媚著笑道:“是,姐姐。我這就換好,以後有什麼活計都交給我吧,我什麼都願意幹,必然不敢偷工減料的。”
小荷淡淡哼了一聲,言:“倒是十分識相嘛,我先去外麵透透風,你換好了衣服就出來找我吧。我帶你去那食堂,給你認認路,都這個時辰了,跟你說了這麼會兒功夫的話,可餓死我了。快著點哈,我可沒那功夫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