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宮血
“呼....呼.....”剛剛挑了幾桶水回來，拿起衣角擦了擦額頭上細微的密汗，不敢多加休息，繼續朝著井邊走去。
自從那日之後，香蘭嬤嬤就給我指派了一個十分輕鬆的活計。實則就是挑水然後運到南府膳房裏。可是再輕鬆，對於從前是金枝玉葉大小姐現在十指沾染陽春水的我來說，還是有些心理憋屈不習慣的，不過在宮裏生活了這麼些日子，再不習慣也已經習慣了。挑水回來後偷偷坐在板車上靠著休息了會兒，抬頭呆呆的望著碧藍的天空，四四方方紅牆碧瓦，神情開始恍惚神遊太虛起來。
“梓童！還偷懶呢！膳房的人又要罵娘了！”一聲尖細略顯稚氣的嗓子吆喝道，緊接著一陣水花碰撞木桶的聲音。
“誒....雀兒姐姐，我這就來。”用力晃了晃腦袋，起身走到推車後麵。
不知為什麼香蘭姑姑突然對我格外關照給我的活計都是最輕最省事的時不時能偷會兒懶，有些警覺，在府裏娘從小就說過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可是想想自己也沒什麼讓人家能看上眼兒的東西，慢慢的覺得興許嬤嬤是看我以前的身份怕我不適應這裏的粗重的活計看我親切，所以才如此格外照顧。對自己的小人之心有些訕訕，心裏漸漸十分感激她。
這雀兒是從十歲那年就被自己的舅舅賣入宮裏，雖說隻有雙八年華，可也已經是宮裏的老人了，十分和善，體諒我是新來沒多久，沒讓我做那前頭拉車的重活，隻讓我在後麵幫著推車。我沒有十分虛偽推辭直接應承了下來，也是心安理得，可能那大小姐富貴慣了的秉性從始至終就沒改變過，前麵總總委曲求全也隻是生存二字罷了。
自己在後麵不緊不慢的推著，雙眸瞥到自己已然不複從前嬌嫩變得通紅起皺的雙手，有些失神，從前的自己是多麼的肌膚勝雪，連府裏最美的八姨娘都沒有我好看。額娘說我是小姐身份生了丫鬟命，小妾生的女兒注定了庶出的身份，瞧我娘過的日子，可不就是半個奴才丫鬟命，娘怕我鋒芒太露著了幾位姐姐的眼，從來隻讓我以黑粉抹麵樸素打扮，怕我引起了爹爹的注意，也很少讓我去見爹爹。可是哪個女子不愛美啊，自己的年紀又是那活潑明豔的時候，思既恨處，猛地對手上的把手一推。
“啊.....”一陣猛烈的水聲傾盆合著女子的吃痛的叫聲，幾個水桶如沒了韁繩的馬匹一般奔騰而出。水花濺了一地直衝向三丈開外。
暗道不好！“雀兒！”慌了手腳兩步並作一步跑到了前頭。
隻見幾個木桶從雀兒的身上躺過滾落在一旁，雀兒如受傷的孩子一樣雙膝抱肩在地上痛苦呻吟著恰如一隻落湯雞。
愧疚驚顫各種情緒湧上心頭，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害怕急切的兩步蹲到雀兒身邊，手指顫抖的搭在雀兒臉上擦拭著其臉上的水漬，言：“雀兒，怎麼樣？別怕！撐住。我現在就去找嬤嬤找太醫來。”
“梓童....我....救我...好疼....咳咳...”一陣猛烈急促的咳嗽一絲絲血液留了出來，人也迷迷糊糊的起來。
“雀兒！別說話，我...我這就去找嬤嬤！等我！”說罷，手忙腳亂的轉身往南府雜役處的方向跑去。
一路急促奔跑，不知心裏在想什麼，隻感覺整個人丟了魂兒，隻知道雀兒因我的緣故被連累受傷這件事情，滿腦子都是雀兒和善的笑容合著那痛苦呻吟的臉龐。
腿腳踉蹌了兩下整個人趴在房門上，猛烈的敲著。
“嬤嬤.！...嬤嬤救命。快快開門，雀兒，雀兒她不好了！”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我順勢整個人趴到在了嬤嬤身上，帶著哭腔，斷斷續續道：“嬤嬤....水車翻了...幾個水桶全往雀兒身上撞去，現在雀兒她受傷不起。嬤嬤....快...快叫太醫去救救雀兒。”
香蘭嬤嬤微微皺眉抱著我來到內裏屋內，讓我坐到椅子上。拿起桌邊一杯茶盞倒了點水給我，言：“冷靜點，把情況說清楚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神色恍惚慌亂的接過嬤嬤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猛地想到此行的目的，一臉緊張的抓著嬤嬤的手，稍稍鎮定的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嬤嬤！雀兒她流血了！耽誤不得，請嬤嬤快去找太醫來救他，嬤嬤！”雙目直愣愣的盯著香蘭嬤嬤的眼珠子，眼底寫著擔憂害怕還有些不明的情愫。
香蘭嬤嬤的麵孔波瀾不驚，隻是瞧著我憂心忡忡的樣子，安慰道：“你沒事就好。放心，我現在就去找人去把雀兒帶回來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