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盛澤城江湖客棧。
“話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咱這故事,要從百年前說起。說這大魏哀帝末年,北方連年大旱,南方洪澇不斷,朝廷裏又是宦官當權,國庫空虛,邊界月隴族趁機作亂,可恨大魏卻無良將。民間積怨,群雄揭竿而起。沒過三年,大魏亡國,天下四分。北齊南楚,西有秦與吳……”
“你這說書人,好沒意思!這些事情就是一不識字的黃毛小子都曉得,來點爺沒聽過的!”許是說書人的故事太老套,座中一大漢不耐煩起來。
“這位客官莫急,咱這個故事,您絕對沒聽過,你且聽我慢慢道來~”說書人將最後四個字拉長了音調,似是對自己的故事很有信心。
“那還磨嘰什麼,講不好老子砸了你的招牌!”
“話不多講,咱這故事說的是夷東望族許家大小姐的一段風月故事——”說書人講到這句,故意停了一下,慢慢悠悠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此時,座下已是議論紛紛。
“這許家大小姐是不是當年與西秦大戰之時死於戰場的那位?”有好事者向同伴詢問。
“死的那位不是當今聖上的九師妹麼?”他的同伴表示自己也不知。
“那許家大小姐其實就是聖上的九師妹,當年隨聖上親征西秦,不幸亡於戰場,也算得上是位奇女子啊。”一老者淡淡地接了兩句。
“那位小姐是不是長得美若天仙啊?”剛剛要砸場子的大漢大聲問道。
“美不美沒人見過,倒是聽說襲了宓山上那位仙尊的一身好醫術,隻可惜,紅顏薄命,不然依著宓門弟子的品德,這世上便多了一位懸壺濟世的好郎中。”一位看似穩重的中年人搖著折扇分析道。
“可惜,可惜啊……”
“你們可知,其實,這女子的死沒有外麵說的那麼簡單……”
“啊?……”眾人皆表示驚訝。
這邊座下討論地熱火朝天,那裏說書人也喝夠了茶,拿起撫尺一敲便要繼續開講。眾人停止議論,等待說書人講這也算得上秘辛的一樁故事。
說書人口中的這段風月,若要細細追溯,那便是十多年的故事,隻可惜,無論是誰,也道不清這十多年的恩怨是非。故事裏的女子已尋不到蹤跡,故事裏的男子已成了這北齊的國君,無論真實如何,那段歲月也隻是隨著史官的一支筆寥寥數句載入史冊,束之高閣。也許,座中某個書生聽完故事有所感慨,吟誦兩句,可隨著他的流芳百世而讓後人所知。但是,那是千百年後的事情,現在,誰知道呢?
北齊永樂六年正月,都城盛澤一片繁榮,年輕的帝王帶給了這個王朝欣欣向榮的朝氣,君臣一心,百廢俱興。如今的這番景象,恍惚中回到了四百多年前的大魏宣德盛世,隻可惜,大魏亡國之後,天下四分,雖已百年,卻未有賢德君主一統天下。
盛澤皇宮城牆之上,蘇燁望著宮牆外人來人往的街道:紅紅火火的燈籠掛滿了街邊的每個店鋪,幾個淘氣的頑童在樹下放著鞭炮,江湖客棧與青琅軒的夥計們正忙著支起十五花燈節高高的燈台,新年的氣氛灑遍了整個皇城……作為這個王朝的主人,蘇燁,年僅二十五歲的年輕帝王,看到如此景象心中自然很是安慰,看著看著,他的眼睛不禁越過了繁華的街道,越過了盛澤的宮牆,越過了萬水千山,看向遙遠的國度。他的目光盡頭,是南楚,而分別與南楚和北齊毗鄰的,是西秦和大吳,他的心,在整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