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誰讓你在深夜無法入睡(1 / 2)

徐岩從記事開始以來就始終生活在平平淡淡的每一天中,吃飯,幹活兒,睡覺,仿佛是永恒不變的主旋律。離開大學校門的那一天他記得自己哭了,很多同學也哭了,彪悍的馬大個子那張橫肉起伏的臉上淚水就像一條潺潺的、歡快跳躍著的小溪,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悲傷以及對不可知未來的迷茫。

所以當從未預料的事情突然就這麼蠻不講理撲麵而來的時候,徐岩麻木的就像西流湖那曾經幽然的水麵,隻有深沉的寒冷彌漫在毫無聲息的角落。

筆記本屏幕泛著淡淡的藍光,徐岩操縱著霜刀女俠靈活地在廢棄的軍營裏跳躍著,殺死了遇見的每一個從死亡和黑暗中複活的生物,他的動作很熟稔,幾乎就是不假思索,刀劍封魔錄這個遊戲很老了,徐岩甚至都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上市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古老的遊戲一直存在他的硬盤裏,徐岩從來就沒想過把它刪掉。

女人站在他的背後,靜靜看著,當徐岩回頭看的時候,看到她的眼睛裏似乎沒有焦點,像是在看電腦屏幕,又像是在看他,又似乎越過了他們投向了遙遠的未知。

“過去的事情你還記得嗎,我是說,”徐岩想了想,考慮著措辭,“我也許能幫得上你,有些事情,如果不太麻煩的話。”

女人看著他,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她皺著眉,看起來很悲傷,“我在等強子,你知道他去哪裏了嗎,我找不到他。”

她仿佛一下打開了話匣子,“我去街上那家網吧等了很久,過去他經常去哪裏的,可我等了那麼久都沒有等到他,後來我又去拐角的飯店門口等,他回來的時候總喜歡去那家店裏喝點酒,可是也等不到。”

“我想找個認識的人問問,可沒有人肯站住聽我說話,他們就像根本沒有聽見就走過去了,沒有人理睬我。”女人薄薄的嘴唇抿著,有些生氣,“後來我想吧,也許強子已經回家了,沒有看到我他就又出去了,可能他也在外麵找我,我就又回來了。”

徐岩看著她,沒有說話。

“家裏太冷了,嗬出來的氣都是白霧,而且家裏怎麼變了樣子,”女人四下裏打量著,顯得很迷惘,“我上個星期買的鏡子也不見了,強子的電腦也不見了,那電腦很貴的,強子攢錢攢了好久。”

“我剛和你說過了,樓下有個鏡子,但是已經碎了,鏡框也裂開了,估計已經沒法用了,有人把它從樓上扔下來了,看著很可惜,鏡框很精致,似乎是銅製鍍銀的,應該不便宜。”

“那是我的鏡子,”女人一下子變得很生氣,“我花了好多錢買的,你知道誰幹的嗎?”

徐岩搖搖頭,打算把電腦合上。

“不要關,好不好,”女人說,“上麵的畫麵看起來好熟悉,而且音樂也聽著很暖和。”

徐岩看了看屏幕,古戰場的無邊茅草、亂石嶙峋,霜刀女俠站在懸崖邊,蒼涼的笛聲似有似無。

“我叫徐岩,剛搬過來的,你怎麼稱呼?”

“我?”女人踟躕著,滿是茫然,“名字?對,我叫什麼名字?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她毫無預兆地驟然蹲在了地上,用力抓扯著自己的頭發,“我是誰,我怎麼突然就想不起來了呢。”

“也許你太累了,睡一會吧,等睡醒了可能就想起來了。”

“我不能睡,”女人固執地搖著頭,“如果強子回來了找不到我怎麼辦呢,我要找到他,我們還要去和朋友聚會。”

“好吧,”徐岩問,“你打算一直都在這裏等嗎?可是我要休息了,你看……”

“你剛才說過了要幫我的,”女人說,“你還給我開了門,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我一直進不來,以前明明門上沒有那三道鎖的。”

“我也想幫你,但是你什麼也沒告訴我,”徐岩反駁,“而且你連自己叫什麼也忘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是不是?”

女人愁苦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但是也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天很晚了,你看,我要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沒事的話要不你先回去?”

“我就住在這裏,”女人說,她用手摸了摸地板,徐岩看見她伸出的那隻手的手背上紋了一隻藍色的蝴蝶。

“房東家就在二樓,這房間是她今天租給我的,”徐岩說,“你肯定記錯了,要不我們去問問她,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房東是個滿臉憔悴的中年女人,來租房的時候她自我介紹說姓周,讓徐岩叫她周阿姨,而且還請徐岩吃水果,徐岩對她的印象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