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人對我說,“我感到奇怪,你怎麼不攢點錢;你喜歡旅遊,你可以乘上車,今天就去菲茨堡,開開眼界嘛。”但是我比這更聰明。我知道,最快的旅行要算步行。我對朋友說,假如我們試一試,看誰先到那兒。路程是30英裏;車費是90美分。這差不多等於一天的工資。我記得在這條路上,工人一天的工資是60美分。好吧,現在我開始步行,天黑之前到達那兒;我按照這種速度旅行,走了一個星期。而你呢,這時卻要賺車錢,得到明天的某個時候才能到達,如果你碰巧及時找到了工作,也許今晚就可到達。然而你菲茨堡並沒有去成,而是大半天在這兒工作。所以說,如果鐵路繞世界一周,我想我一定會走在你的前頭;至於說見見世麵,多點這方麵的閱曆,那我就隻好跟您斷絕往來了。

這就是普遍的法則,你跟它鬥智也鬥不過它,至於鐵路,我們甚至可以說它既寬且長。要想給人類造一條環球鐵路,不啻於將地球的所有表麵都築平。人們稀裏糊塗地認為,如果堅持這種合股方式,不停地挖掘,他們就可以分文不花,很快駛向某地,到那時,人們將蜂擁而至,衝向車站,列車員一聲大喊:野大家上車!”這時,煙霧吹散,蒸汽凝結,人們看到,上車的隻有少數人,其餘的則被火車碾過去了,一人們會稱此為“一件令人哀傷的偶然事故”,事實也將如此。不錯,賺足了車費的人最後終能上車,假如到那時他們還沒死的話,但是到了那時,他們或許巳失去了開朗的心情和旅遊的欲望。犧牲最美好的年華,辛苦賺錢,為的就是在最沒價值的辰光裏享受那令人懷疑的自由,這種做法使我想到了去印度的英國人,他們最初是想發一筆財,好在回英國時過一個詩人般的生活。他倒不如馬上住進閣樓。“什麼!”一百萬個愛爾蘭人從棚戶簡屋裏大叫,“難道我們造鐵路不是一件好事?”是的,我回答說,是比較好,不然你們做的會更糟曰由於你是我的兄弟,所以我希望你應該過得更好,而不是在這挖掘泥土。

房子造好之前,我就想通過誠實而宜人的手段,賺他10或12美元,以滿足我額外的支出,我在房屋附近兩英畝半的鬆軟沙土上種了點東西,主要是蠶豆,也少量種了些土豆、玉米、豌豆和蘿卜。整個占地一共11英畝,大都種著鬆樹和山核桃,上一個季節,每英畝賣到8美元零8分。一位農夫說,這塊地“除了養嘰嘰叫的鬆鼠,別的沒什麼用處”。我在這塊地上沒有施肥,我又不是土地的主人,隻是一個合法定居者,況且我也不想再栽種這麼多的東西,因此沒有一下子將土地全都鋤完。耕地時,我挖出了好幾考得的樹根,夠我燃用好長一段時間的了。我還留了一小塊土地沒有開墾。夏天,這裏的蠶豆鬱鬱蔥蔥,一眼就可將它認出來。我屋後的樹巳死,大多都賣不掉,再加上從池塘邊漂來的木頭,這些為我提供了剩餘的燃料。我還得雇一組馬和一個幫工幫我耕地,盡管掌犁的還是我。第一個季節,我的農場支出為14元7角2分半,主要用於工具、種子、工錢等等。玉米種子是別人給我的。這也花不了多少錢,除非你要種得太多。我收獲了12蒲式耳的蠶豆,18蒲式耳的土豆,此外,還有一些豌豆和甜玉米。黃玉米和蘿卜種得太晚了,沒什麼收成。

我的全部農場所得為院23.44美元。

扣除支出14.725美元結餘8.715美元除了巳消費的和手上所剩的農產品,估計有4.5美元,我手上的這筆存額足以抵消掉我沒有種植的那點蔬菜。綜合各種情況,也就是說,考慮到一個人靈魂和現在的重要性,盡管我的實驗用時很短,不,或許就是因為時間短暫,我相信我這一年的收成比康科德任何一位農夫都好。

第二年,我幹得更好了,因為我將所需要的土地全都鏟平了,一共大約三分之一英畝。從前兩年的經驗中,我發現自己並沒有被眾多的農業名著所嚇倒,其中包括亞瑟·揚的作品;我發現如果一個人生活簡單,隻吃自己種的糧食,不多種自己吃不完的東西,不用貪婪地拿它來交換更奢侈、更昂貴的物品,那麼他隻需種幾平方杆的土地就夠了曰我還發現,用鏟子鏟地比用牛耕地,或經常選換新地比給舊地施肥,開銷要少多了,實際上,所有這一切農活,他隻要利用夏天的閑暇,稍稍做一做就夠了;這樣,他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給拴在一頭公牛,或一匹馬,或一頭母牛或豬上了。作為一個對現今的經濟和社會政策的成敗不感興趣的人,我在這一點上的講話力求公正。我比康科德的任何一位農夫都要獨立,因為我沒有給固定在某個房屋或某個農場上,而是隨著自己的愛好行事,況且這一愛好每時每刻都在變。我的日子巳經比他們好多了,就算是我的房子被燒毀,或穀物歉收,我的日子也會和從前的一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