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聞名(1 / 1)

一大早,葳蕤在貼身侍女枕霞的伺候下梳妝打扮,一身湖藍色長裙,繡著暗紋的小朵茉莉,上身是一件白色小比甲,衣料算不上貴重,樣式也是簡單得很,畢竟是在舅舅家做客,今天和芳儀表姐一起去參加遊園會,不好搶了表姐的風頭,頭發盤起來,用幾個珍珠的頭飾固定住,自己在鏡子裏審視一番,文靜大方,幾件小點綴精巧不俗,不會被人恥笑了去,方才放心出門,到得前廳,表姐早已經在用早茶了。略一打量,表姐穿一身鵝黃裙衫,衣襟袖口全是細密的雲紋,從裙角往上是一抹蔥綠的蘭草,蘭花斜斜開在腰際,在裙帶絲絛掩映下若隱若現,端的是新鮮雅致。

和表姐見禮完畢,匆匆用的幾口早餐,看表姐一臉急切,不好意思讓表姐久等,推說吃好了,被表姐拉著幾乎是小跑著到了前院,葳蕤還好些,自小爹娘嬌慣,一雙天足隻是略纏了幾天意思一下,此時跑起來還不算費力,卻真難為了芳儀表姐那一雙精致的小腳,居然跑得飛快。轉眼間到了前院,上了院門口候著的馬車,芳儀表姐方才喘息著整理衣著,意識到剛才的舉止似乎有失閨儀,臉紅撲撲的解釋道:“妹妹你有所不知,按說咱京城閨秀的遊園會,隔三差五總是有的,本不至於這麼心急,隻是今日辦遊園會的蘇小姐居然請到了一個人,想必這京城的小姐們沒有幾個能坐穩的,咱們若是不去的早一些,怕是要錯過不少好戲呢!”說話間美目流轉,嫣然一笑,讓葳蕤一時看呆了眼,心裏不禁對表姐所謂的那“一個人”產生了幾分好奇,竟讓端莊優雅的表姐這般失態,莫不是這一身精致美麗的春裝也是特意穿給那個人看的吧?

到了碧園,蘇小姐殷勤迎出門來,攜了芳儀的手往內院引去,口中絮絮說著院裏的碧桃牆角的茶花。葳蕤也不做聲,乖巧地跟在兩人身後,趁機打量蘇小姐的一身打扮。隻見蘇小姐穿一件石榴紅的拖地長裙,裙角是不斷枝的淺色石榴花,又用淺紅色的絲線細細勾出邊來,一路纏繞往上直到腰際,同色的腰帶上開滿了錦重重的石榴花,寬寬的腰帶襯得纖腰不盈一握,怕被那千萬朵豐美富麗的石榴花給壓傷了。蘇小姐說得幾句,突然笑道:“要說懂花,還是芳儀姐姐你,別的不說,隻姐姐裙上這一朵蘭花,就把大家都比了下去。”芳儀笑著抽出手來,口中連聲謙虛著,抓住蘇小姐的一個話縫,拉過跟在兩人身後的葳蕤,說:“這是我姑姑家的妹妹,喚作葳蕤,姑父最近被調進京裏,在戶部任職,姑姑和表妹就先在我家住幾日,今日借妹妹你的遊園會認識幾個姐妹,日後一處讀書說笑也是好的。”蘇小姐細細打量葳蕤,口中嘖嘖稱讚:“了不得,莫不是京城的靈氣全被你們家吸去了不成,芳儀姐姐本就是蘭花仙子一般的人,這又來了一個清靈秀氣的妹妹,敢問妹妹是哪位花仙下凡啊?”

葳蕤臉一紅,抿嘴笑著說:“蘇姐姐才是天仙一般的美人呢。鮮豔明媚,裙裾留香,看姐姐神情,想必是石榴仙子呢。”

芳儀與蘇小姐齊齊笑出聲來。蘇小姐誇道:“好一個聰明伶俐的妹妹,你初來,還不知道,我們素日玩慣了的這些人,各給自己取了一種花做表記,衣服首飾鞋襪以及一應用具全帶著自己的花,芳儀姐姐是空穀幽蘭,我是石榴,其他相熟的姐妹們,芙蓉也有,牡丹也有,菊花也有,寒梅也有,全是被一個人給挑起的興頭。妹妹可有什麼喜歡的花,也挑一種做表記?”

葳蕤沉吟一下,問:“可有哪位姐姐把茉莉挑了去嗎?”看二人均搖頭表示沒有,便道:“那葳蕤就選茉莉好了。隻是不知道姐姐說的是哪位,竟想出這麼新奇雅致的主意來。”

芳儀搶著說:“那個人,再別提,最是有趣不過。別人是花,那人便自稱是護花人,在京城閨秀中倒最受歡迎。此時看園子裏姐妹們三三五五,還沒形成眾星捧月的奇景,想必是那人還沒來。一會你就見到了。”

蘇小姐也說:“這次遊園會,若不是那人答應來,姐妹們也不能聚得這麼齊,這一會兒的功夫,問我的總有十多個了。不過那人既然答應了要來,此時定然在路上了。隻是不知道今日又選什麼花來為難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