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3章 西漢演義(35)(1 / 3)

卻說漢兵一百萬,雖各諸侯部領,皆是韓信約束,隊伍不亂,旗幟齊整,坐作進退,各有法則。漢王遣張良齎賞賜羊酒犒勞,韓信拜領。張良因便問曰:“元帥人馬調度齊備,今日即可興師,尚不進發,何也?”信曰:“行軍須卜吉地,然後可以屯兵。今日差人踏勘陽武一路,前至徐州,未有善地,惟九裏山之南有垓下,高崗峻嶺,前有掩伏,後有遮蔽,漢王生旺之地,項王敗亡之所,此處極好屯兵,差人探看,尚未回複。待有實報,方好進發。”良曰:

“某夜觀乾象,漢運甚盛,五星倍加明朗,紫微星與列宿更光耀,正應主上當成大業,鴻基綿遠,非近代可比。元師可早建奇功,以安天下,解百姓倒懸之苦,某等亦得攀龍附鳳,行雲幸際也。”韓信曰:“大兵在此豈可久住?隻待差人回話,便請主上啟行。”

卻說霸王早有細作報入彭城來,說漢王會天下諸侯,總精兵一百萬,自滎陽至成皋,相連八百餘裏,前後屯兵二百處,夜則火光燭天,晝則旌旗蔽日,聲勢與往日不同;韓信終日調度操演,陳留敖倉各處運糧不絕,聞說指日進發,從陽武大路而來,要在徐州駐兵,與陛下對敵。霸王聞差人言,尋思當日範增曾說漢王誌不在小,後日必成大事,勸我鴻門殺之,以除大患,不思今日果成此大患!急召項伯、項莊、季布、鍾離昧、周蘭等計議:“漢王今起大兵,與朕對敵,奈楚兵隻三十萬,各處人馬俱未到,即欲與戰,恐不能取勝。”眾將曰:“江東乃陛下起兵之處,人心治化日久,可差人自會稽以東調取精兵數萬;舒六等處,現今周殷鎮守,一向陛下親征,周殷累次不來協助,可差人問罪,就著彼待罪統本部人馬前來約會以破漢。如臨近郡縣,急行檄文調取民兵,可得數萬。”霸王曰:“周殷久在舒六,聞說與英布甚相得,今英布降漢,惟殷獨存,狼子野心,終非池中物也,不若賺來殺之,以除目前之患。”項伯曰:“陛下之言極當。”於是差千戶李寧齎檄文二道,取周殷,調民兵,疾去早回!

李寧一日到舒六見周殷,即將檄文付殷,殷開讀,檄文曰:

周殷久守舒六,兵馬想已精練。今漢兵與楚會戰,差千戶李寧檄取汝星夜前來,會兵與漢決戰,不可如前征取不至,以蹈防風後來之咎,實取罪戾,非假空言,故檄。

周殷看罷檄文,自思:“霸王勢已孤弱,性又暴橫,我若複去,必遭誅戮。不若因而起兵,獨占舒六,坐觀勝負,待漢王破楚之後,約會英布降漢,不失封侯之貴。”乃謂李寧曰:“舒六多盜賊,我今在此鎮守,一時不可暫離,汝且回去,待平賊之後,方可動身。”李寧曰:“事有緩急,舒六雖有盜賊,不過一時之患;今漢楚交兵,事在危急,將軍不作速往救,乃以舒六為重耶?”周殷曰:

“在汝以彼為重,在我惟知此地為急。霸王不聽亞父之言,輕信反間,多生疑忌,置我於此地,我正借為養老計耳,豈可暫離?”

李寧知周殷心誌已變,不敢再言,辭別過江。一日到會稽,會稽太守吳丹,接檄文開讀畢,知霸王調取民兵,約會與漢交戰,乃隨召左右計議,轉行吳下諸侯,調取人馬,旬日內共起兵八萬,令副將鄭享管領,同千戶李寧赴彭城見霸王,具說周殷抗拒,不肯起兵,隻有會稽及各郡縣,共會兵八萬,前來複命。霸王聞說周殷無狀,甚怒,就要起兵先殺周殷,以檄韓信,然後破漢。項伯曰:“周殷乃疥癬之疾,何足為慮?漢王乃心腹大患,陛下當急早發兵征進,豈可自緩?”霸王從伯之言,整點三軍並臨近人馬,俱已會齊,共大兵50萬,預備與漢交兵。

卻說韓信差人踏看九裏山勢,其人寫就圖本,呈與韓信看,信看畢甚喜,乃請李左車商議曰:“九裏山乃天生一戰場也,左山陵,右川河,前有照應,後有隱伏,調兵遣將,最好布置。但不知何以賺霸王到此地,先生必有妙策,請即謀之。”左車曰:“霸王雖欲起兵進發,左右謀臣,必有阻之者,彼若深溝高壘,坐守不戰,我兵勢重,費用不貲,豈能久住?彼卻乘其敝而與之戰,我兵必敗。為今之計須用一人詐降,投入楚營,假作向導,蠱惑其心,利而誘之,而霸王為人易於信讒,輕於左導,起兵一來,必入陷阱。

若霸王此來,決不出元帥之計,破楚之功,在此一舉。”韓信大喜曰:“詐降之人,非先生不可,先生原趙臣,素有重望,若肯善為一言,彼必聽信。霸王倘中計而來,吾戰必勝,先生之功不小矣!”

左車曰:“某久在帳下,深蒙知遇之德,圖報無由,若賜差遣,依命就行。但元帥今當早發大兵,某到彼用數句言語,管教項王投九裏山而來。助元帥成破楚之功也。”

左車遂辭韓信,帶領原趙國數從人,徑往彭城來,先到客店安歇。次日早起到司馬府見項伯門吏,且說:“某乃原趙國廣武君李左車,投見老大王一麵。”門吏入內稟複項伯,伯思李左車乃趙謀士,今來相見,有何話說?遂令左右請相見。李左車與項伯相見行禮畢,伯曰:“聞賢公在齊與韓信為幕客,今何下顧?”左車曰:“趙王不聽臣言,遂命陳餘與信交兵,被韓信背水一陣破趙,斬陳餘於泜水,臣無處安身,一向在韓信帳下為謀士。豈料韓信因漢王封為齊王,妄自尊大,凡有籌畫,皆自決斷,在帳下者言不聽,計不從,遁去者十有八九。臣聞楚王今起兵與漢兵交戰,願投麾下,早晚或有何計議,臣雖不才,圖效犬馬,料韓信之謀,不出臣之機括也。”伯曰:“兩國交兵之際,詐謀奇計甚多,恐先生此來,或詐降以探楚之虛實,不敢信也。”左車曰:“大王誤矣,臣不過一謀士,又不能披堅執銳,衝鋒破敵,惟在左右為大王畫計耳,聽與不聽在大王。楚之虛實,韓信時常有人探聽,不待臣而後知。大王若疑臣,是臣誤投其主,為不明也;一身飄蕩無依,為不智也。不若死在大王之前,以絕其望!”遂拔左右所佩劍,欲自刎,項伯急抱住,負罪曰:“是某當此擾攘之時,先生從漢營而來,安得不疑?先生亦不可深怪。但語言粗率,似非待賢之禮,幸望恕罪恕罪。”即請左車入坐,相敘款飲,留宿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