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乃世之驍將,今被暴殺,魂魄未散,恐有惡氣,衝犯龍體。”
帝曰:“朕自起兵豐沛,十數年來,經百十餘戰,大小首級,不知見幾千萬個,豈懼英布首級耶?”遂捧上觀看,帝乃大罵曰:“黑麵賊!不安守臣節,卻要謀反,今被斬首,汝再敢縱橫吳楚之間耶?”言未畢,隻見布頭睜圓怪眼,須發直豎,一陣惡氣,將帝衝倒。未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七回四皓羽翼定太子
漢帝被惡氣衝倒,左右急扶帝入寢室,諸將到帳下問安,帝臥病不起,命臣調治,數日方愈。帝重賞吳臣,遂封為忠毅侯。仍行手敕,曉諭吳芮,用心把守江夏一帶。以劉仲之子劉濞就封為吳王,鎮守江東。
十一月,帝過魯。聞闕裏乃生孔子之處,有孔子之庭並孔林,帝即率文武群臣以太牢之禮祀之,並封其子孫。遍遊泰嶽勝境,複詢問孔顏遺址。祀孔廟畢,還過豐沛,置酒沛營,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縱酒笑樂,又招致沛中幼童得二百人,教之歌舞,竟日作歡飲酒。酒至半酣,帝起,擊築自為歌曰: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令歌兒皆和習之,帝乃自起歌舞,慷慨傷懷,泣數行下。謂父老曰:“遊子悲故鄉,想吾幼時,終日與鄉人同處,眷戀不相舍。
後起兵豐沛,遍遊海內,乃經百餘戰,遂有天下。至今不覺老矣!
爾等亦皆皤白。追思往日,情甚傷感。吾今雖極貴,萬歲後,吾魂魄猶樂思豐沛。”遂以沛縣為帝湯沐邑,悉免租稅。父兄諸母故人日與歡樂。帝恐太勞擾,欲啟行,父兄又固請留帝,帝曰:“吾人馬眾多,沛縣乃小邑,恐供給不敷,無久為民苦也。”帝不得已,又住三日,大兵起身。一日過洛陽,直抵關中,呂後、太子、戚姬、如意,並文武群臣迎接車駕入內,大排筵宴,犒賞諸將。自此天下無事。
帝寵愛戚姬益甚。呂後每懷嫉怨,因尋事嗔怪戚姬,姬不能自安。一日帝有疾,入姬宮,見帝一向多疾,因奏曰:“陛下春秋漸高,若聖意不早以定議,吾母子恐他日無葬地矣!”帝曰:“此事亦甚易,待朕徐徐圖之。”姬命左右置酒,與帝歡洽,帝大醉,枕姬膝上,遂熟寢。呂後密令探看,知帝在姬宮飲酒,後乘興即過西宮,有守宮門近侍報姬曰:“呂娘娘至矣!”姬因帝枕膝熟睡,不敢驚擾,坐床未起,後忽至,大罵曰:“賤婢每見我,恣肆無狀,今入爾宮,尚高坐不起,是何道理?”姬曰:“妾見後,豈敢不遠迎?因帝熟睡,不敢驚寢,以此失禮。”後曰:“賤婢每見我,便以帝為辭;他日萬歲後,定著汝為齏粉!”遂大怒罵詈而去。戚姬半晌無言,惟哽咽墮淚,不意淚點滴於帝麵上,帝覺來,酒醒,見戚姬墮淚,帝驚問曰:“愛卿緣何垂淚?”姬曰:“適間陛下枕妾膝睡熟,不料呂後自外來,臣妾恐驚陛下寢,不敢動身,後怪不起,嗔怪而去,欲待陛下萬歲後,致臣妾為齏粉。妾因此啼泣,誤以淚珠汙陛下龍顏,妾該萬死。”遂跪伏在地,妖容愁貌,萬種風姿。
帝急以手攬衣撫之曰:“汝放心!管教汝無事。明日出朝,與群臣會議,定易太子,汝必為皇後,如意為太子,呂後豈能害汝耶?”
戚姬叩首拜謝。
帝商議已定。次日出朝文武群臣朝參畢,帝遂手敕,著令群臣再議更易太子,務合公論,勿執己見。帝遂命群臣,赴丞相府商議。
呂後知覺,因召呂澤入內議曰:“帝寵戚姬,不念舊德,累次詔群臣,要易太子,此事如何?”呂澤曰:“臣識見淺小,不足以謀大事,娘娘若要籌策,須差人密問張子房,看他有甚識見。”後曰:“張子房導引辟穀,一向不出,豈可為我籌畫?”呂澤曰:“臣與子房之子張辟疆交好,央他轉與子房通達,料子房一言之間,便可主意。”後即命呂澤同辟疆往問張良。初不欲言,呂澤曰:“澤奉後命,來問公畫計,今公不言,臣何以複後?今澤但有死而已,必不能出公之門也。”良曰:“此事非敢不言,但不可以口舌爭也。”
澤曰:“出公之口,入澤之耳,何不可言之有?”良乃附耳謂澤曰:
“帝平日所重者有四人,一向征聘,其人堅誌不欲來,隱於商山之南,此山離長安三百裏,山勢最險,多出芝草,間來采芝而食,鑿泉而飲,飄然與世相忘。帝深慕其人,而不能力致,每欲除之,又恐天下人非議,亦且阻塞賢路,遂任彼自樂。今娘娘差人卑禮厚幣,辭意懇切,務求此四人,以羽翼太子,帝一見之,則自然不敢言廢立矣。若得此四人來,勝百員強將,抵十萬精兵,不動聲色,而太子有磐石之固矣。”澤曰:“願求四公姓名。”良曰:“此四人一人姓唐,名宣明,居東園,遂號東園公;一人姓綺,名裏季,邯鄲人,初隱商南,後與東園為友;一人姓崔,名黃,字少通,齊人,隱居夏黃,遂號夏黃公;一人姓周,名術,字元道,河內人,號甪裏先生。爾就將此四人奏知娘娘,急早懇求,若得他下山,太子之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