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來得很快，二十四號一早就陰陰地，下午的時候開始細細地飄一點雪花，薄薄地潤濕一層路麵，街道櫥窗到處都可以看到裝飾著的白胡子老人，翠綠的聖誕樹。雖然日本算不上基督教國家，不過聖誕節也算基本上全世界通用了——有理由放假總是好的。
給父親打了電話報備，一如既往地沒人接聽直接切換語音信箱。，平安夜晚上一貫是本家舉辦酒會，把一幫子沾親帶故的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們聚在一起交流感情。不過父親很快留言回複說如果已經有其他安排就不用特地過來本家了。我猜也許是這個時侯他不怎麼想看見我，於是把準備了好幾個星期的禮物郵寄過去，決定出門去廣場看煙火。雖然孤獨了點好歹也算是一個人的狂歡。
唯一可惜的是還沒滿十六歲，不能光明正大地喝著紅酒慶祝。
差不多六點的時候出門，穿了一件灰色風衣，裏麵外麵都有口袋，方便把錢夾手機鑰匙手絹等林林總總地全都塞進去而不顯臃腫。嗚，果然男人是沒有帶手袋的權利的麼！
那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華燈初上，散漫地走在街道上，此刻我臉上想必掛著淡然的微笑。街上行人不少，結伴出行的情侶更多，像我這樣孤家寡人地閑逛的倒少見。
忽然有種想抽煙的欲望，雖然我這十年來都沒碰過這東西。即使是以前，也隻是抽過女士煙。
唔，在平安夜假扮成頹廢的吸煙男子，是不是很酷的場景？
距離中心廣場已經不遠了，午夜的時候會有煙火，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我拿出手機，拐到一邊僻靜的小巷，開始撥電話。
“是我，健司。”
“沒事，我和朋友在一起玩呢！很high的。”
父親的聲音模糊地傳來，背景是嘈雜的人聲，聽起來有種渺遠的喧鬧。
“郵寄的禮物收到了？沒什麼，聖誕節快樂！”我按下了掛機鍵，嘴角帶著微笑。
這樣就很好了。
路過一家玩具店，目光被櫥窗裏巨大的毛絨熊吸引，於是停下來，認真地看。
記得前世的時候，喜歡在床上放很大的毛絨娃娃，睡覺的時候窩在毛絨熊懷裏，很暖很軟。
不過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不是麼！
現在我的床平整簡潔，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甚至一條多餘的褶皺也沒有。
十年前初來的時候，在商店看到一隻可愛的兔子抱枕，盯著看了很久，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回去之後，晚上就在床上發現了那隻抱枕。但是在呆呆看了許久之後，我將那隻無辜的粉紅色兔子從窗戶扔了下去。
隻是想告別，想切斷而已。留戀是毒瘤，時間越久越致命。
而我隻是單純地想好好活著。
風吹來有種冰涼的感覺，伸手一摸，頰上有點濕，胡亂揉了一把，我緩步走進了那家商店。“請給我拿櫥窗裏的那隻熊。”
我抱著玩具熊的樣子想必很傻，因為走了不到五十米就有四五個賣花的小姑娘上來兜售，“先生，給你女朋友帶一束玫瑰吧！她一定很喜歡！你今晚一定能告白成功的！”
……我看上去就那麼像那種準備告白的傻帽麼！非常無語。
噴泉後麵有幾個流裏流氣的家夥在打架，本來沒什麼好奇心，偶然一瞟，發現裏麵似乎又有三井壽。
我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太喜歡惹是生非而又打架太過廢材，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都能看見他挨揍的場景。
歎著氣走過去，懶得說話，直接一腳踢飛背對著我的那個，然後在三四個人衝上來之前，淩空飛踢踹倒一個，又一腳踩在一個人的膝關節，對方痛苦地跪下——之所以沒用拳頭是因為手裏還抱著熊娃娃，真是太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