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消息會流出,大抵都是確定了。托陸善總喜歡對他說些地球的事,布拉德那名為溫妮的未婚妻,萊蘭還不算陌生。零零散散的消息拚湊起來,單又隻是樁無關情愛的軍政聯姻,但這對門當戶對的王子公主表麵功夫向來做的足,從沒不和的傳聞。
眼見結縭在望,結盟分贓在即,難為布拉德這一炸,轟得水又不得重新燒沸,滾得眾人再度跳腳。
這倒打一耙,皋六學得不錯,七年時間,他又重新認識了那男人。區區手段,倒是都似曾相見,可見段蕪的影響甚大,皋六的天資也著實聰穎。
這一想,萊蘭雙眸又泛上寒涼,若非每個月打進戶頭的款項及清清楚楚的收支列表,他若想回地球,就絕不會留下布拉德。眼看另個自己再世,是人,都會起了殺機,先一步把那點秘密封進死人嘴裏。
陸善驚奇的看著自己還能笑的六弟,忽覺有些冷。下刻,萊蘭就起了身,動身去上下午的課,陸善也隻能滿頭疑惑的跟上。
這頭,合眾政府的□□沒帶給萊蘭多少影響,卻不料遠在首都的宮中,才風塵仆仆回宮的大皇女,舒爽的洗了個澡後,一見下人遞上的消息,神情馬上大變,退開伺候的宮人,整個身子隨即無力癱在軟椅上。
方桐身為大皇女最寵信的老女官,自然沒跟著下人退下。眼見大皇女神色淒淒,似是不甘又隱有一股放棄的念頭,她也不由得大驚,趕緊上前安慰。
“殿下,機會總會再有,妳千萬別因一次跌跤就趴在地上不起。妳的身分,妳的才華,注定讓妳不會當了落地鳳凰,問甘願,妳又真會甘願?”
“我不甘願,方桐,我怎會甘願?”大皇女拽緊了女官衣擺,靠上後者腰腹,“父皇病重,一旦皇兄後天受封儲君,我就再也沒翻身的機會。日旭帝國,豈能交給這種人?”想起她那明明是個萬人騎貨色卻裝做一臉高貴清高的皇兄,少女臉色一沉,半晌轉為自嘲,將臉埋進這好比她母親的女官懷中,不再言語。
方桐心中一歎。到底年紀還小,心智尚不能強求。尋常人家的孩子這時還在無憂無慮的過日子,大皇女卻早已攬裙涉水,尖石粗礫,一路走來踏得滿是腳傷。可歎上頭那位有目如盲,未來若是殿下掌權,這帝國,還怕能不強盛嗎?
順了順少女秀發,方桐在宮中打滾了近兩百年,時運轉機一事,玄妙得很,她解釋不來,不過她卻相信自己一路所見……大皇女隻要不放棄,定能絕處逢生,皇運,極可能是落在這孩子身上。
捧起少女豔美的臉蛋,用手帕擦去仍未幹涸的淚痕,方桐道:“殿下,這事兒都還沒到了尾,妳可別先急著放棄。陸家那位六少爺,能從那種下賤肮髒的地方幹幹淨淨的回到陸家,擁有這般的手段心思,眼界也絕不會同外人短淺。區區一個皇子,他會這麼對待,想必是從沒放在眼裏,如此唯恐天下不亂睚眥必報的主,在亂世,終成梟雄,卻絕不會是明君。但如今的和平卻隻能讓他縮手縮腳,上了鏈似的窩在陸家,無論是在彌特家抑或陸家,到哪都無比憋屈。”
大皇女聽得入神,見事有轉機,方桐又忽然頓下,便急道:“接著說阿!”
方桐麵色凝重,定定望著大皇女,想起帝國如今的腐朽、想起三十年前被禍及家人,終於心一狠,傾身在少女頰邊耳語道。
不同於合眾政府現今的風聲鶴唳,日旭帝國因冊封儲君的大典,歡聲喜慶一遍。
萊蘭對嚴煜被受封儲君,也隻是一笑而過。既不前去祝賀,亦不表態,單單隻送了個禮。嚴煜一看陸家六少派了人前來送禮,對萊蘭的滿腔怒火忽地變得沒那麼生氣,甚至還有些心癢難耐,卻在開了禮物的下刻,臉色一變,連著禮物和文件一同掃落地上。
萊蘭聽被派去送禮的仆人描述當時情形,勾唇淺笑,道:“我明白了,去管家那領醫藥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