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清早,李修斌等一行人要啟程回京去了。
深秋的凜冽寒風席卷著天地,城外官道上落葉紛紛,伴著馬蹄揚起的塵土起舞,六匹馬兒忽而緩緩停下。
李修斌回頭望向漸漸遠去的繁華金陵城,回想這段異鄉日子裏,因為一人,接連不斷地受挫受辱,後背還在一陣陣的生痛,不禁恨意洶湧,眼眶欲裂,立誓般的咬牙罵道:“謝靈運,我記住你了,終有一天,我會親手把你千刀萬剮。”
五個仆廝都不敢多嘴,近來少主的脾氣更加暴怒無常,說什麼都可能招來打罵。
“駕!”李修斌一聲吆喝,眾人都驅起了馬兒,向著西邊的京師奔去——
與此同時,冶城山上響著一聲聲“霍霍叮叮”的鐵器打磨聲,不徐不疾,平穩自然,宛如泉水叮咚。
山頂的飛龍亭,朝天宮一眾道人聚合結集,所有的真傳門人、博佑師叔等一些外門要人、純兒、長生豬,連南陽子也被人用藤椅擔架抬了上來,忠叔不在。這時眾人都一臉疑惑,沒有誰清楚,阿客叫齊大家來這裏,所為何事呢?
李小賊走了,神樂觀更沒受到半點責罰,金陵官府同樣如此;薩奚等六名巫賊是唯一罪犯,又人死屍焚了,無從追究,隻是由道錄司貼了封譴責南疆羅摩宗的榜文,加強治安雲雲。這樁縱火案還是就這樣被平息下來。
眾人雖然心中有些不忿,也隻得接受,如果說有什麼值得欣慰,那就是挾著這股威勢,應該暫時沒人敢欺負到朝天宮頭上了。
不過阿客這幾天一直沉默寡言,好像還有什麼心事沒放下,現在叫了大家來,也是自己一個不說話的坐在亭邊大石上,他背著一把黑色大弓,手上拿著一支長箭正往大石上敲磨箭頭。
這把弓箭來得很奇怪,可凡是大家問起,他都隻是笑笑,於是他們習以為常了,阿客的秘密有很多,像掌門說的,他要說就自然會說,不用多問。
叮叮叮,磨箭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麵麵相覷,都隱隱感到那一絲殺氣,越來越濃的殺氣。
“是時候了。”謝靈運忽然站起身,向他們微笑道:“今天,我就要為我們出一口氣。”
“阿客,你要?”、“師哥,怎麼出氣啊?”眾人的疑惑更甚,精的憨的都是想不明白,在山頂這裏射箭?能射得著誰?鉛汞和頑空相視一眼,都要再度懷疑阿客瘋了……南陽子撫了撫須,神情頗為驚訝,莫非那把弓……
謝靈運默默地來到山崖邊,站定舉弓,把那支打磨已久的鐵箭搭到弓弦上,腳下一沉、腰身一挺、雙手的肌肉塊塊隆了起來,力氣一發,拉弦開弓——!
整張弓立時有光芒亮起,兩邊的鳳凰翅膀如同著火般紅光充盈,弓身的雕紋則流轉著七彩絢光,驟然又化作一道道虛影,從中間弓弣的裂紋激出,投射在前麵!
眾人都隻見山崖前方淩空出現了一片虛體景象,竟然是車水馬龍的城中大街,不但能看清楚熙熙攘攘的人們,甚至能隱約聽見那邊的嘈雜熱鬧聲!
“哇!”恒寶第一個尖叫起來,純兒第二個睜圓眼睛,大師兄第三個驚弓起身,長生呼嚕擺耳,師傅和師叔們全都驚詫不已,有著天眼之威的鳳凰神弓!
難道是忠叔給的?
這是什麼法寶?
射鹿弓!謝靈運淡淡一笑,“天眼”正是射鹿弓的犀利之處,隻要弓箭並用,心念一動,有著仙宅的太極大陣的感應傳遞,以他的能力,方圓百裏內的地方都可以鳥瞰地照映出來,如此實時看著景象,方便瞄準和看到結果,而自己身處百裏千裏萬裏之外。
他的心念想著移動天眼的瞄準紅心,就見到那片幻景從大街漸漸移到了一個旁邊地方,八字牆、石獅子、鳴冤鼓……正是城中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