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眼暗麵皺、肺脹胃弱、腰酸腿疼,渾身上下一切種種疾病,都是它們哥仨之作。而且最可惡的是,它們每逢庚申日,趁人睡著了放出神光,都會跑到天庭地府言人罪行、搬弄是非。
所以在庚申日徹夜不眠,三屍就跑不出去了,也就無法惡人先告狀。如此久了,斬死不還,修士就不用再受它們的擾累。
換言之,三屍蟲大概是跟心猿意馬差不多的身中邪魔,惑人心身。
雖然守庚申是道門的一項傳統大事,但斬三屍之法眾多,各宗派都有所不同的,丹鼎派講究打通穴竅飛劍斬之,服鉺派喜歡吞丹服藥,符籙派才最推崇守庚申。
這似乎和淨明道講究誠心敬天之理相違,不過畢竟是符籙派,總要尊敬這些規律。而跟所有符籙派一樣,它不講出家與否,可以結婚生子、可以火居修行,顯然那幾個女道就是白天上山,夜晚歸家。
六十天一庚申,上個庚申夜,謝靈運在照常睡覺,上上個也是……來到這裏試試也好。
他看看人馬疊疊的周圍,再說現在急著跑掉難免會有嫌疑,就點頭笑道:“好啊,那我們多有打擾了。”
於是關公殿一事暫且就這樣擱下,道人們散去,三人留下做客。
時間尚早,便由劉子鈺等人帶著他們遊曆起了逍遙山,謝靈運學識廣博,阿蠻當了啞巴,而祖庭弟子們和和氣氣,大家真算相談甚歡。
漸漸到了傍晚,劉子鈺他們要去準備守庚申的事宜,相約好晚上到山頂亭台相聚,才轉由知客道士帶著三人來到山中十方院,安排好三間潔淨廂房供其歇腳,卻又提醒,千萬不要睡過去了。
當夜幕降臨,咚咚咚!逍遙山響起了宏渾悠揚的入夜鍾聲,向著方圓四周傳去,據說能傳十裏之遙。
從黃昏一直到子時夜裏,整座逍遙山一片寧靜,行走在鐵柱宮裏,耳邊都能隱隱聽到一陣陣的誦經聲,那是淨明道人們領著香客百姓,正在諸座殿堂靜坐念經,以此驅斬三屍,這會維持到明天卯時天亮才會結束,這是個不眠之夜。
“吾輩不睡,彭琚,彭躓,彭矯,你們能奈我何?”謝靈運頗感新鮮,一臉神采奕奕。
然而這些聲音在阿蠻聽來,好像是催眠曲一樣,她連連打老虎哈欠:“好困,我先回去睡了,你們守吧。”
守庚申是防止三彭作怪,但是她早斬殺了,就連純兒也已經斬了,築基隻差開啟玄關一竅罷。唯獨謝靈運還沒斬,今天砸場子之事,要告也隻有他一個被告。
“不準離開我的視線範圍。”關公殿事小,謝靈運不想被三屍跑到玉皇大帝那告他拆了人家的十方院,不準,拉著她們來到山頂,過了玉皇殿,到了外邊的林間亭台。
隻見劉子鈺、凝琳等六七人在亭中靜坐相談,並沒有誦念經文,似乎對守庚申也不是如何看重。
眾人打過招呼,見他驚奇,劉子鈺會意,解釋道:“謝道友,我們心中淨明,半夜敲門也不驚,怎麼會怕三屍蟲?況且都早就斬去了,守庚申是為遵從清規而已。”
“龍虎宗那些人才叫隆重,擺大陣的,又吞丹藥,又要做些祭天科儀……天靈靈地靈靈,張天師來顯真靈!”
“那還不算什麼,我講個好笑的,有些佛門寺院現在也守庚申,造三座猿形雕像,然後設祭供拜,好像是拜帝釋天和青麵金剛,卻把淨念明心的學問都丟回佛祖那裏去了。”
眾人頓時都笑了起來,女道亦是嫣笑盈盈,溫和的劉子鈺也微笑搖頭,這時候他們才流露出了那種祖庭子弟養有的傲氣。
見謝靈運不樂,凝琳忽然念道:“不守庚申亦不疑,此心長與道相依。玉皇已自知行止,任爾三彭說是非。”這是符籙派高道紫霄道人的名詩,隻要心與道依,何須做些瞞天事兒。
“嗯讚成,撐不住了,我得趕緊睡一會。”阿蠻馬上往亭倚一角落坐下,靠著亭柱就打起磕睡來。
說是這麼說,他們這些人都斬過三屍了,這裏隻有自己一個還是渾身蟲子。謝靈運不由有些好奇,問道:“各位啊,三彭長什麼模樣的?”
“很醜。”、“三個傻子。”、“跟自己一個樣。”、“我的是三條巨蟲。”眾人紛紛答說,說法都有不同。
凝琳雙眸一亮,想到個主意,提議道:“長夜漫漫,何不來些遊戲?我們聽說過鬥才會的盛況,不如也來一場鬥法,謝道兄,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