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砰!
半截磚頭拍成了兩斷,這次慧中法師終於一屁股跌坐在壇台上,頭頂鮮血橫流,長長的慘叫了一聲,手中的三寸不爛之舌都幾乎拿不住——
“哇啊!”全場一片驚呼,雖然很多人激動叫好,但棲霞寺僧人們不肯了,他們紛紛憤怒而起,直衝壇台而來,這是謀殺,這是害命!
官府衛兵連忙把他們阻攔下來,那邊多聞道長也頗為驚訝,適時的出言問道:“謝客兒,你這是?”
“小謝覺友,就算你惱羞成怒,也不能這麼打貧僧啊……”慧中法師好不容易喘過了一口氣,也是滿臉怒色,舌戰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動手動腳的人,簡直就是論辯界的恥辱!他怒道:“你如此破壞世間的論戰規矩,以粗暴手段來使正道蒙塵,實在是邪魔行徑!”
“邪魔!邪魔!”、“說不過人時就動手,道門就是追求這樣的大道?”一眾棲霞寺僧人大罵,氣勢十足。
謝靈運先望了望朝天宮那邊,示意眾人安靜應對,他大聲笑道:“請問慧中大師,吃了這一記磚頭,痛嗎?”
慧中法師聲音沉沉:“痛是空,不痛亦是空,可笑的隻是執著的人。”
“我隻想知道,你的身識方麵,痛不痛?”謝靈運追問,“痛不痛?痛不痛?痛不痛?”
“痛。”慧中法師隻得回答。
“既然大師感到了痛,那就說明大師的心台又蒙塵了。”謝靈運搖頭一笑,扔了手中剩餘的半截磚頭,說著道:“在這種情況之下,要大師清心守靜,那是十分之難的,為何?還不是因為大師命功淺薄!就以剛才那麼點的力量,由大師來敲我腦袋一磚頭,我卻照樣可以入靜,為何?因為我命功高強!”
他環顧著四周觀眾,“這其實是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隻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隻修性,不修命,萬劫陰靈難入聖!性命是無法分離的,修命功是為了更好地修性功,修性功是為了更好地修命功,為什麼非得把兩者分開和對立起來呢?”
“與其偏性或者偏命,不如守中啊!中,實乃天下之達道,守之用之,可以超凡入聖,可以形神俱妙,可以達到性命雙徹之化境!”
“我們朝天宮,以此為宗旨,合三家之長,統萬法之本!又有何不可!?”
謝靈運鏗鏘有力的話聲,經由雷鳴筒的四散,傳得很遠很遠——
“好!!”整個金陵城到處爆響起了一片片的叫好聲,東市裏掌聲震天,金陵百姓們以自己的熱情表明了態度:支持朝天宮!!
合三家之長,統萬法之本!
香客信徒們的心、少女慕徒們的心,都在沸騰!就是要這樣的霸氣,隻要有阿客,朝天宮就會是天下第一!
壇台東邊,眾人神采飛揚、笑容燦爛!
而全場的修士們幾乎都變了臉色,竟然敢喊出這種“宗旨”,朝天宮真的不怕嚇著別人?不怕惹來麻煩?一些道人在悄然冷笑,祖庭?想得真美!
“行動吧。”田成子向旁邊的一位中年道人點點頭,臉上浮起一股嘲意,桐柏宮有所承諾,隻要朝天宮搞不成事,神樂觀就會是金陵一帶的道門招牌,未來的南宗四大名觀之一!
壇台上,慧中法師咬緊牙關,趄趔的爬了起身,事態正在往著不妙的方向走去,謝小子想用這一手笑裏藏刀,把他打得有法寶都發揮不了威力。
他望望西邊看棚,見到有一個道人身影走來,心中冷笑:“田成那守屍鬼倒是識得時機。”他喊了起來:“想必小謝覺友有讀過《道德經》,經上有雲:‘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以李耳之言,這副臭皮囊隻是帶來患害,有什麼好貪戀的?”
“哈哈哈!”他大笑數聲,直接嘲道:“你們道人卻違背教義,以身為寶,就連自己道門的東西都搞不清楚,你竟然還談什麼三家合參,可笑啊!”
謝靈運皺了皺眉頭,慧中法師不至於這樣就失態,他是故意的!如此潑婦罵街……一種不好的感覺從心頭閃過,仿佛中了圈套一般。
“哈哈!可笑,還真是可笑!!”突然一把唐突的話聲響起,眾人隻見竟有一個黑袍道人笑著走向壇台,不顧不管守衛的阻攔,直走上了壇台。
不是誰,卻是神樂觀的承定道長,性命修為都不俗,一向是神樂觀的“嘴巴”,與慧中法師可謂是老對手,辯過好多回了。
但今天有他什麼事?觀眾們麵麵相覷,都很是疑惑,就連神樂觀眾人,莫隨風、郭登高等年輕子弟們,也都訝然,承定師叔這樣撞了出去做什麼?
“他要攪局,決不能讓他得逞。”玉芝師姑頓時大急,一下就猜出了個大概,這是桐柏宮、神樂觀和棲霞寺聯合的陰謀,還是要破壞三家合參這個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