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天災必是人禍!”謝靈運度了幾步,臉露怒氣,目露殺機,沉聲的說道:“好好的修道,就那麼困難嗎?惡賊可誅,惡賊可誅……”
眾女看著他,心中的擔憂又更重了,在她們看來,天下亂不亂,都比不過他開不開心來得重要。
到了第二天清早,暴雨才漸漸有所停歇,謝府的池塘水滿而溢,整個京城都是這樣,沒有石道和溝渠的地方泥濘不堪,有的地方也好不了哪裏去,出行的人們紛紛卷起了褲腳,但最讓人擔心的是洛河水位高漲,一旦決堤,絕對是一場大災難。
謝靈運讓謝混加派人手去救災和防洪,勢必不能讓神都出現災情,又商量和交待下了種種的事項,就找上忠叔和孫無終,道明意思。
當兩位老將聽了他的遇仙奇遇,都不由嘖嘖稱奇,原來如此,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的疑問都清楚了,這真是福緣深厚。
而要對付傳說中的強者敖青,他們皆十分凝重,一點都不敢托大,如果對一條曾經統領百萬水族兵馬作亂的蛟龍輕敵,離死不遠矣。
兩老都道出了自己的意見,既然是一場速戰速決的斬殺,對方氣候還沒成型,那麼兵不貴多,而貴於精,組建一支互相配合,互補互益,而把威力發揮到最大的小隊就好了。
謝靈運也是這麼想的,經過這兩年苦練,現在眾女的修為和戰力都不可小覷。
阿蠻就不必多說了,半步陽神的命功可以傲視天下的年輕英才,噬魔鞭抽得出神入化,《酒虎神功》據說也已經煉到了最強大的“亡國酒”,在眾女之中,她是毫無疑問的主力戰將。
純兒的刻苦認了第二,在她們中,除了阿蠻大言不慚,沒人敢認第一,她的命功已經到了元嬰初期,使得一手好弓,平時訓練的時候本是她乘著凰凰使射鹿弓,那天阿蠻為出風頭搶去了罷。純兒還是操控仙宅的一貫人選,所以是必不可少的一員大將。
幽杳、幽渺的性命修為依然共同進退,都是分別證道中期,元嬰初期,她們也擅於遠程攻擊或者輔助,適當的時候攪敵心神,可以發揮奇效。
明珠的進步非常大,證道中期,和元嬰後期!不但有著海神貝殼這個水戰神器,本身又是鮫人,對水戰最擅長不過,所以她也是主將。
謝靈運也有想過是不是回金陵找找幫手,比如夢若、何娟,甚至師傅、玉芝師姑他們一起去幫忙,但冶城山需要守護者,敵人不隻是敖青一個,他相信龍虎宗、茅山宗都不會忘記少年群英大會結下的仇怨,他們都在找機會。
此番有忠叔和孫將軍兩個陽神高手助陣,還有一眾也已經成長起來的靈獸,大家又都法寶齊全,功法嫻熟,還有遜師傅說的那根定海神柱,勝數還是很高的。
說到法寶,康樂公留了幾件法寶給他,還沒有去看看是什麼。
而現在,他必須完完全全地麵對這個事實,康樂公真的已經離開人世了,他再都不會見到那個老人,就算飛升到了仙界……
“咿嘎”的一聲,謝靈運推開了族長院子的臥室木門,走進老人起居的這個地方,室內一片簡樸,沒有半件華而不實的家具飾品,有的隻是簡簡單單的桌案椅凳。
房間內沒有整理過,一切都是康樂公離開前的麵貌,木桌上的茶具乃是沏飲的樣子,茶杯內還有半杯的清澈茶水,仿佛未曾生涼。
他看看這裏,看看那裏,忽然搖頭地笑了笑,老人一生為了天下萬民鞠躬盡瘁,毫不知享福二字為何物,多麼的可敬,而他卻在矛盾糾結這般那般,又是多麼的可笑?
暫時不再多想,他的目光望向了掛在牆上的一支帶線鉤的竹子魚竿,這是爺爺留給他的法寶之一。
魚竿的大小和造型都沒什麼特別,但通體墨綠如翡翠,有著一股溫潤柔和的光澤,讓人一看就感到心境平靜,猶如初夏坐在池塘的旁邊垂釣,涼風習習,柳絮飄舞,魚兒在清澈的水中遊來遊去,靠近魚餌,又遊了開去,又遊來又遊去……
垂釣者一點都不著急,微微而笑,一派怡然。
謝靈運入神了,徐步走了過去,伸手握著魚竿的竿身,清涼的力量滋潤入體,他不由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心頭的無明烏雲竟是消散不少。
爺爺早就知道他的心境變化,又或者爺爺當年就有過這樣的經曆,握著魚竿,如在垂釣,他的道心漸漸平和下來,連日以來,終於露出一抹真正的微笑。
兩年的軍旅生活、艱難的家事國事天下事,讓他有些忘記了這種悠然感覺,原來老人鍾愛釣魚,還有這個原因。
但他看看鋒利的魚鉤,堅韌的魚線,感悟到了更多,殺戮和悠然其實皆在一事之中,猶如太極的兩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陰陽並濟方為道,又有什麼世事不是如此呢?
要有成果,就得殺戮,也得承受殺戮,如同這一根小小的魚線,就算兩邊的力量如何巨大、如何拉扯,魚線也不能斷。
“我知道了……”他突然之間,真正地理解了康樂公曾經跟他說過的話,大丈夫既要做魚竿,也要做魚鉤,亦要做魚線,這樣才是釣魚之道。
當他這個心念生起,這副漁具頓時衝起了一片浩然光芒!他的感悟得到了它的認同,這件神器法寶有了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