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俞琤仍是不理,但心中怒氣,卻也漸漸消了。
翎蕁兒躺在地下,直到第二日穴道方解。她知落於曾雖然一言不發,但目不交睫的在自己身邊守了整整一晚,心中好生感激。她身子一能動彈,即刻去將那頭兀鷹烤熟了,分了半邊,送到洛俞琤身前。
洛俞琤等她走近時,閉上了眼睛,以遵守自己說過的那句話:“從今而後,我再也不要見你。”
翎蕁兒放下熟鷹,便即走開。洛俞琤等她走遠再行睜眼,忽聽得她“啊”的一聲驚呼,跟著又是一聲“哎喲”,摔倒在地。洛俞琤一躍而起,搶到她身邊。
翎蕁兒嫣然一笑,站了起來,說道:“我騙騙你的。你說從此不要見我,這卻不是見了我麼?那句話可算不得數了。”
洛俞琤狠狠瞪了她一眼,心道:“天下女子都是鬼心眼兒。除了……除了……誰都會騙人。從今以後,我再也不上你當了。”
翎蕁兒卻格格嬌笑,說道:“洛大哥,你趕著來救我,謝謝你啦!”
洛俞琤橫了她一眼,背轉身子,大踏步走開了。
燕蛟青害怕鬼魂作怪,再也不敢前來滋擾,隻好嚼些樹皮草根,苦渡時光,有時以暗器手法擲石,也打到一兩隻雪雁。洛俞琤每日練一兩招嗜血魔功中的刀法,內力外功,與日俱增。
冬去春來,天氣漸暖,山穀中的積雪不再加厚,後來雪水淙淙,竟然開始消融了。
這些日子之中,洛俞琤已將一本嗜血魔功中的刀法盡數練全。他這時身集正邪兩派最上乘武功之所長,雖然經驗閱曆極為欠缺,而正邪兩門功夫的精華亦未融會貫通,但單以武功而論,別說已遠在燕蛟青和鬼王之上,比之當年的鶴中天,亦是未遑多讓,這俱是練成羅浮宮決裏麵的無上心法而打通任督二脈之功。
翎蕁兒跟他說話,洛俞琤怕又上她的當,始終扮作啞巴,一句不答,除了進食時偶在一起之外,他總是和她離得遠遠地,自行練功。他心中所想的,隻是三個念頭:出了雪穀之後,第一是去尋師父,這些日子出了很多的事情,包括關於自己全家被害之事,諸多疑問,他想問清葛騰龍究竟有沒有其事;第二,找陳家報仇!第三,浪跡天涯,過一種與世無爭的生活。
眼見雪水彙集成溪,不斷流向穀外,山穀通道上的積雪一天比一天低,他不知離端午節還有幾天,卻知出穀的日子不遠了。
一天午後,他從翎蕁兒手中接過了兩隻熟鳥,正要轉身,翎蕁兒忽道:“洛大哥,再過得幾天,咱們便能出去了罷?”
洛俞琤“嗯”了一聲。
翎蕁兒低聲道:“多謝你這些日子中對我的照拂,若不是你,我早死在燕蛟青那惡人手中了。”
洛俞琤搖頭道:“沒什麼。”轉身走開。
忽聽得身後一陣嗚咽之聲,回過頭來,隻見翎蕁兒伏在一塊石上,背心抽動,正自哭泣。他心中奇怪:“可以出去了,該當高興才是,有什麼好哭的?女人的心古怪得緊,我永遠不會明白。”
其實,翎蕁兒到底為什麼哭泣,她自己也不明白,隻是覺得傷心,忍不住要哭。
那天夜裏,洛俞琤練了一會功夫,躺在每日安睡的那塊大石上睡著了。這塊大石離山洞不遠,以防燕蛟青半夜裏前來盜屍或是侵襲翎蕁兒。但這些時日中燕蛟青始終沒有再來,料想已然無事,是以他心無牽掛,睡得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