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拽門聲(1)(3 / 3)

膚白,血紅,透著一股懾人的妖異。

她烏沉沉的雙眼繼續注視著鏡外的東方墨,黑色長發像章魚的觸角,在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白臉周遭瘋狂飛舞著。鏡中的朵朵花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微笑,但那笑容比她的目光更陰冷。

東方墨想要喊叫,卻發不出聲音,甚至連嘴唇也根本無法張開。

須臾之後,朵朵花臉上的鮮血開始迅速發黑,不再向下流,而是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在臉上延伸。臉上的白色在僵化,猶如一張滿是裂紋的石膏假臉。

皮膚上的裂紋越來越深,就像強酸在腐蝕,很快,那張臉變得模糊不清,分不出哪裏是眼睛,哪裏是鼻子……四周的長發,也不再隨風飛舞了,而是黏黏地貼在臉頰上,就像被水打濕了一樣。

如果現實世界中,麵前是一麵鏡子,朵朵花的可怕麵容在鏡子裏出現,那麼,真正的朵朵花,豈不是就躲在東方墨背後!

東方墨倒抽一口涼氣轉過頭,正如他推測的那樣,朵朵花真的直挺挺站在他身後,但是她的臉並沒有鏡子裏的那麼恐怖,隻是白,白得沒有半分血色,頭發濕淋淋地滴著水,水珠是黃褐色的,就像剛剛從一條被嚴重汙染的河水裏爬上來的浮屍。

東方墨周身的血液在迅速凝固,布滿額頭的冷汗都仿佛結成了一顆顆尖銳的小冰晶,刺痛著他的皮膚。

“朵……朵朵花,你……你怎麼了?是誰把你推進河裏的?”東方墨顫聲問。他背對著鏡子,身體慢慢地朝鏡子這邊退,因為朵朵花那濕淋淋的身體正在緩慢朝他逼近,她不知什麼時候變得一絲不掛、赤身裸體,全身的肌膚都像雪一樣白,白得寒冷,令人發顫。

朵朵花沒有任何回答,她不知什麼時候抬起一條手臂,很直,像一根棍子,胳膊上還殘留著黑綠色的植物,像是水草或浮萍。她的指甲掐在了東方墨的喉嚨上,其實力道並不大,但東方墨哪裏還有膽量反抗,一步步朝後退,他以為後背很快就可以貼在鏡麵上。

可不幸的是,身後的鏡麵居然像麥芽糖一樣變軟了!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半條腿已然陷進了鏡子裏。隻覺得朵朵花的手稍微用力一推,東方墨那傾斜的身體便朝後完全倒去,重重地摔進了鏡子的另一麵。或者應該這樣說,東方墨穿越了堅硬的鏡麵,闖入鏡子背麵的另一個世界裏。

在鏡子的世界裏,正有一個更加恐怖的朵朵花正在等著他!

夢進行到這裏,東方墨慘叫了一聲,終於從夢中驚醒。

醒來之後,東方墨心裏就結了一個古怪的疙瘩,缺乏理性的人往往愛迷信,而藝術家更注重感性,雖說東方墨不信鬼神,但那個被推進鏡子裏的夢顯然不尋常,他心裏毛毛的,禱告著但願那不是什麼厄運的開始。

天還沒有完全亮,看了看表,六點一刻,他愣了愣,從床上下來。頭昏昏沉沉,嗓子眼兒裏火燒般的疼,他知道自己肯定是發燒了,於是找出醫藥箱,抓了一把藥片吞下去。他心知此刻絕對不可以病倒,因為還有很多事等著自己去善後。

今天是周五,這一周還剩下最後半天課,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懷疑,他必須去上班。但在這之前,他先要把物證消滅掉。

大皮箱還在浴室裏,東方墨把它衝洗幹淨,而後用剪刀分解成了一塊一塊,黑色的皮革連著棉布,就像一塊塊黑色的肉。他從櫃子裏掏出那個蛇皮袋,把肢解了的皮箱塞進去,藏進了床鋪底下,等待著天黑下來再去把它丟掉。

臨近上課的時間了,他洗漱完畢,披上大衣走出家門。那輛破舊的自行車就立在汽車旁邊,他掏出鑰匙猶豫著,此刻全身乏力頭重腳輕,他不能保證可以安全地把自行車騎到學校裏,因此他不得不踉踉蹌蹌地走到馬路上,攔下一輛出租車,去到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