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照片是在停屍房屍櫃上麵貼著的,每個櫃子都貼著照片,用於辨別身份。”紅黴素又問,“姐夫,你還有別的事兒嗎,沒了就掛吧,晚上等我的電話!”
戰戰兢兢掛了電話,東方墨在狹小的客房裏走了好幾圈,而後,他匆匆地走出旅館,來到農貿市場,天還沒有完全黑,這個時候,這條街是最忙碌的。
他走到一個土產攤子,順手捏起一隻大瓷碗,淡綠色表麵還有花紋,可能是喝湯用的。東方墨的手一抖,急忙撂下那隻碗,心想,自己可沒有那麼多血盛在這麼大的碗裏,所以,他隻買了一個大號的酒杯。接著,他又挑了一把牛耳尖刀,他揪下一根頭發放在刀口上一吹,頭發沒有斷,手指卻劃破一個大口子,鮮血順著手指滴下來。
一想到夜裏還得親手給自己放血,東方墨就委屈得想放聲大哭。
回到旅館的房間裏,他一邊等電話,一邊把買來的刀子和杯子洗了一遍又一遍,時間慢得要死,終於,紅黴素真的打來了電話。
“辦妥了嗎?”東方墨慌亂地問。
“嗯。”紅黴素的語氣很平淡,“你在哪?”
“我在旅館裏,你在哪?”東方墨問。
“我快到你家樓下了。”紅黴素似乎和出租車司機說了句什麼,又對東方墨說,“你趕緊回來啊!你在旅館幹什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房?”
“好,我馬上就回去!”東方墨沒必要解釋,把刀子和酒杯裝進大衣口袋裏,結了賬匆匆走下樓,打了輛車就朝家裏趕去。
樓門口那隻路燈依舊昏暗,但從老遠就看見那裏站著一個人影,人影有些熟悉,但東方墨沒去想,他知道那多半就是紅黴素。距門口一定距離,東方墨就下了車把司機打發走了。
“怎麼樣,搞到了嗎?”站在路燈底下的正是紅黴素,東方墨疾走幾步,小聲問。紅黴素低下頭,用腳踢著一塊石頭。東方墨的心就如同放在鍋裏煎,他晃動著紅黴素。
“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差……姐夫,你怎麼了?”東方墨頭重腳輕,險些沒有摔倒,紅黴素拉住他,“別急,別急,事情並不是沒有轉機……”
東方墨那張臉就像一隻熟透了的老苦瓜,他用力一搡,把紅黴素推開老遠,此時此刻,他突然覺得有一種被人玩弄的感覺。紅黴素本來就是個騙子,他為了三萬塊錢,撒了一個小謊來騙自己,自己居然還信以為真。如果麵前出現一堵牆,東方墨肯定一頭撞上去。
“姐夫,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你等等我!”紅黴素再次上前扶住他。
東方墨氣得嘴唇發青,隻是瞪著通紅的眼睛看向紅黴素。
“姐夫,你想想,如果我騙你,那我之前給你發的照片是從哪兒弄到的,那可是從身份證上才能拷貝下來的啊!”紅黴素奮力解釋著。
這句話確實奏效了,東方墨停下腳步,表情緩和了些,但還是警惕地瞪著紅黴素。
紅黴素是這樣解釋的,他說:本來事情十分順利,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殯儀館的守夜師傅終於盼到所有工作人員都下班回家了,他才悄悄潛入停屍房,可拉開冰櫃一看,裏麵的屍體不見了!
東方墨一聽這話,差點沒嚇得背過氣去,紅黴素又好一陣安撫,才使他勉強冷靜下來。紅黴素又說,屍體不是長腿跑了,而是被運屍車拉走了。其實,這是殯儀館的規定,無主的屍首隻能在殯儀館裏存放三十天,過了三十天還沒人認領,就送去郊區火葬場火化。朵朵花的屍體從被發現到現在,剛巧三十天,屍體白天還安安靜靜地躺在冰櫃裏,傍晚時卻被運屍車拉走了,真是太巧了。
東方墨覺得自己手腳冰涼,空氣裏充斥著一股無形的水已然沒過自己胸口,他呼吸開始困難,有些透不過氣了。
“這就算完了?”東方墨的聲音從喉嚨裏擠出來。
“呃,還有轉機……”紅黴素說。
“哦?那該怎麼辦?”東方墨問。
“守夜的師傅收了錢,事情沒辦成臉上也無光,他發現屍體不見了,立刻就給運屍車的司機打電話,守夜的師傅叮囑司機說,有一具編號為BP-301的女屍千萬先別燒,他謊稱剛才公安局打電話詢問,說好像那具屍體的家屬找來了……所以,姐夫,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是說,讓我假冒朵朵花的親人去認領屍體!我,我,我敢嗎?”東方墨指著自己鼻子,就像在自言自語。
紅黴素撇著嘴,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冷冷地說:“姐夫,事情辦到這裏我也仁至義盡了。你也看見了,為了你,我這幾天也瘦了好幾圈……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你要知道,屍體在火葬場可存不了太久。一天死那麼多人,能存上一兩天都難說,所以,這事你可沒時間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