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畢業考試隻剩下最後的半個月了。
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拿出來百分百的勁為這次考試奮力一搏。我們仍在垃圾桶的筆芯多了,我們課桌上的參考書試卷一天天越堆越高了,宿舍那昏暗的日光燈22點以後才會熄滅了。
鄭雄說,這不是一場普通的考試,關係著我們和學校的共同命運,是我們人生的一次轉折點,生命是一對完美的雙曲線,隻有我們有了堅實的精神底座,才可能真正提高我們生活的質量。
曾黎說,如果你在不該揮霍的時光,你揮霍著錯誤和悔恨,時間似水長流,生命卻要歸還。怎樣經營,盈虧得失,是你自己的事。生命隻不過是上蒼借你一用的資本。
曾黎還說,你或許無法做一個人人都喜歡的橘子,你隻能努力去成為最好的一個,很多時候,事情並非如我們想的那麼糟,隻要你不放棄,繼續努力下去,遲早會有人在收獲的秋天發現你可愛的果實,那時候,我們應當慶幸自己就是這樣的一個橘子了。
樹林子像一塊麵團,四周都在鼓,鼓了又陷下去,再鼓。接著就向一邊倒,漫地而行,呼地又騰上來了,飄忽不能固定;猛的又撲另一邊去,再也扯不斷,忽大忽小,忽聚忽散;已經完全沒有方向了。然後一切都在旋,樹葉子往一處擠,綠似乎被拉長了很多,往上扭,往上扭,落葉衝起一個偌大的蘑菇長,在空中嘩地一聲,亂了滿天星,綠全然又壓扁開來,清清楚楚看見了裏麵的房舍,牆頭。
垂柳全亂了線條,當拋舉在空中的時候,卻出奇地顯出清楚,霎那間僵直了,隨即又樸散下來,顯得像麻團一般。楊葉千萬次地變著模樣,葉背翻過來,是一片灰色,又扭轉過來,綠深得黑青。那片蘆葦全然倒伏了,一節斷勁斜在水泥裏,響著破裂的顫聲。
窗外那一頭斷了牽繩的羊從柵欄裏跑出來,四蹄在撐著,忽地撞在一棵樹上,又直撐了四蹄滑行,末了,還跌倒在一個糞堆旁,失去了白的顏色。
“楊真真."
“楊真真。”
“楊真真,你魂又飛哪去了?”
曾黎那張溫暖的臉又出現在了我麵前。
我趕緊把語文書從課桌裏掏了出來,掩人耳目樣子還是要做到位。
“o(︶︿︶)o
唉,教室外麵有人找你,裝模作樣的幹嘛?”易小青用手戳了戳我背。
“是嗎?”我抬頭看著曾黎。
“蒽。”曾黎重重的點了點頭。
當我走到教室門口時,看到一雙滿是泥巴的膠鞋,滿是皺紋的雙手上提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和一把黑色的大雨傘,亂蓬蓬的頭發,外婆那張慈祥的麵孔出現在我麵前。
“你怎麼來了來幹嘛?”我依靠在牆壁上說道。
你沒看到這狂風大雨,電閃雷鳴的嗎?你來我學校幹嘛?從”到死崖“到我們學校要行走四五個小時啊!那條並不完整的泥濘小路,那片森林,讓我如何放心?我害怕山體滑坡,我怕你單薄的身體承受不了這鬼天氣的折磨,我怕洪水將你淹沒,我怕你跌倒,你要我內疚嗎?要我為你心痛死嗎??
“我來給你送衣服,下雨了,還帶了一瓶鹹菜,下飯吃。”她笑得皺紋都鄒成了一團,將手裏的塑料袋塞到了我手裏。
我抬頭看著此刻的傾盆大雨,努力的扯出了一個自以為很好看的笑容,將外婆給我的塑料袋緊緊的握在了手裏。
“我走了。”她向我揮了揮手,撐著她那把黑色大傘轉身離開。
“嗯。”我使勁的點了點頭。
我看著外婆的背影在雨中漸漸模糊,淚水再也控製不住的直往嘴裏鑽。
雨。清冷中帶著淒涼。
此刻。這個世界再也安靜不下來。
有些悲傷之所以刻骨銘心,隻因為它真實。那些過往,始終在暗處糾纏,伺機而動,不定期發作,隻為心中難言的不舍或不忍。
無數蒼蠅都集中在屋簷下的電線杆上了,一隻挨著一隻,再不飛動,也不嗡鳴,黑乎乎的,電線愈來愈粗,下墜成了白形。
一個鳥巢從高高的樹端掉下來,在地上滾了幾滾,散了。幾隻鳥尖叫著飛過來要叼住,卻飛不下來,向右一飄,向左一斜,翅膀猛地一顫,羽毛翻成一團亂花,旋了一個轉兒,倏爾在空中停止了,瞬間掉在地上,連聲響都沒有了。